李翔心中有自己的逃生方法,但不知為何他很想聽一聽眼前這個不知姓名的書生的主意。
姚啟聖也不墨跡,反而喜歡這種感覺。作為一個喜歡胡思亂想,大局觀全麵的人,他喜歡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內,從容不迫的道:“公子並非常人,餘亦有些能耐,想撇開一切不難,難得是如何將這位陸兄送離直隸。”
陸安隻是一個一無所有的農民百姓,見李翔、姚啟聖這些身懷絕技的人都為他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人費心費力,隻感動的熱淚盈眶,道:“幾位恩公,陸安賤命一條,實在無顏拖累你們。還是不要管我們了,這山不小,我一家人藏在山中,官兵想要抓到我們也不容易。”
李翔深深的看著陸安,搖頭歎道:“你說這番話,真是枉費我們的一番苦心了。現今滿清欺我漢人實在太甚,且不說攻城掠地時,造成的輪番屠殺。便是天下平定,也處處針對我們漢人。遷海令,為了一己之私,罔顧沿海千萬百姓,讓數百萬百姓斷絕生計,令數十萬人埋骨荒野。圈地令,無度霸占我漢人田地,讓數以百萬的人失去家業。北京,原本屬於我們漢人的家園,現在四周方圓百裏,沒有一塊是我們漢人的土地;投充法,將我們漢人當做奴隸,任意買賣,等同貨物豬狗;逃人法,將一個個無辜的百姓當做奴隸,為了防止他們逃跑,還定下無比苛刻的令法,肆意殘害我們漢人百姓……麵對如此欺淩,我們漢人若還自甘墮落,還不同仇敵愾,要讓滿清奴役我們多時?我們救你,是因為看不慣滿人的暴虐,看不慣自己的同胞受人欺淩。我們將你視為同胞,你又何苦自賤。作為一個活在世上的人,沒有任何一條命是賤的。”
他的話充滿了不甘與痛心疾首。
李翔在後世並不是一個偏激的人,他雖然對於清朝充滿了討厭,但僅僅隻限於一種叫做“厭惡”的情緒,並沒有什麼。這都過去四百年了,有些事情就算在計較也是沒用。因為那是曆史,一段已經發生了的,過去的,無法更改的事情。
人可以緬懷過去,但不能沉迷過去。
可是現在不同了,李翔來到了這個時代。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已經不屬於曆史。他親眼見到江南沿海百姓過的是什麼生活,他親眼見到清朝是怎麼樣用****來壓迫百姓,來欺淩百姓的。
這些慘劇,是課本沒有的,是史書無法完全記載的。
不是親眼所見,根本體會不到那種悲慘。
所以他恨,恨這個世道,恨清朝,恨那些壓迫漢人的滿人……但是他更恨還是自甘墮落的漢人,越重視越恨。
也許現在清朝很強,也許滿人用屠刀殺了成千上萬敢於反抗,敢於鬥爭的漢人,令人懼怕,但這都不是理由。
人不是奴隸,你可以為了生存,為了家人,當一個奴隸,卻不能心甘情願的覺得自己就是奴隸,一輩子是奴隸命。
陸安呆呆的看著李翔,心中感觸極大。
姚啟聖神色亦是大動,心中大以為然,卻又不以為然。
桂仲明、姚儀兩人卻是血氣方剛的漢子,均是熱血沸騰。前者道:“大人說的極是,人或有尊卑之分,命卻無貴賤之別。每個人隻有一條命,都是金貴的,不能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