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京城燈火闌珊。
唐府外,沈潢向唐夫人表明來意。
“妾身羸弱,不能奉陪。”
唐夫人弱柳扶風,麵色慘淡,吩咐管事幾句,便回了房間安寢。
林卓帶飛魚衛,找準機會散布府邸各處。
午夜時分。
有糧車陸續抵達,為首的漢子五大三粗,麵對沈潢也能談笑風生,“將軍,我等兄弟運糧不易,想借府邸討口水喝。”
沈潢微微一笑,令管事帶人入府,宴席伺候。
交接兩萬石糧食,不消太久,沈潢清點完畢,便帶人將車拉走,不理會還在唐府休整的商隊。
夜色越來越濃,空氣中隱隱透著一股甜腥味。
唐府東廂空地上,管事和幾位雜役身首異處,大片空地血流成河。
那所謂商隊麵目猙獰,提著血淋淋的鋼刀,直奔唐夫人所在居所。
路上遇見丫鬟下人,一刀兩斷。
慘叫宛如陣陣夢魘,唐夫人驚醒,駭然抱住兒女,縮在床角瑟瑟發抖。
轉眼之間,屋外刀光劍影,並隨著沉悶恐怖的砰砰聲,鮮血迸染窗紙,觸目驚心。
戰鬥持續了約莫一盞茶功夫,而後一切回歸平靜。
唐夫人摟著哭泣的兒女不敢動彈,小半個時辰左右,才有丫鬟跌跌撞撞闖進來,瞧夫人尚在,頓時哭得稀裏嘩啦。
“商隊是來殺我們的?”
“夫人,出手的是武清衛,他們實力極強,為首之人掌握詭異兵器,相隔幾十丈,都能將人打殺。”
丫鬟剛剛躲在暗處看過全場,險些當場失禁。
“武清衛?他們不是早就離去了嗎?”唐夫人冷靜下來,追問內情。
丫鬟迷茫地搖搖頭,反正服裝不會騙人。
“老爺常年追隨楊首輔,多有怨言。如今他為博名聲,投效太子,楊首輔豈能容他,或許太子料定有此危局,趁武清衛等待商隊時機,搶先安插人手等待惡徒,這份恩情我徐家記下了。”
徐妙華隻是體弱,大門大戶的世家小姐腦子卻不蠢笨。
靜下心後,她令丫鬟召集人手,在後院處理屍體。
“夫人,您說歹人還會不會來?”
丫鬟嚇破了膽,不敢再出門。
徐妙華安撫道:“對方不能成事,今夜打草驚蛇,斷然不會再出手第二次。”
丫鬟步履蹣跚,慘白著臉去呼喚人手,並家中死亡的仆役和商隊人員,全部埋藏後院,連夜清洗血汙。
翌日清晨。
林卓來東宮複命,他也沒想到商隊的人就是楊開懷的殺手,好在殿下技高一籌,對方全滅,但最讓他驚訝的是徐夫人的膽氣。
薑堰嘖嘖稱奇,“遭逢大變波瀾不驚,處理的很好。你派人查一查徐家情報,這位唐夫人,怕是比唐勉那個老邦菜聰明的多。”
早膳過後,薑堰去往太極殿。
文臣武將悉數到場,自然包括唐勉,唐勉知道了家中發生的一切,看薑堰的眼底盡是感激。
十數年鞍前馬後,楊開懷依舊對唐家下此毒手,他悔不聽夫人良言,早做籌謀。
薑堰站穩朝堂掃視群臣,對一言不發的楊開懷道:“首輔大人有心事?”
“殿下讓臣上功德柱,可憐臣家中無糧,花了心思籌措,終究一無所獲,昨夜輾轉惶惶不安,煩請殿下收回成命,若說功績,老臣不及殿下萬一。”
今日的楊開懷很會說話,但薑堰豈會給他脫套的機會,認真道:“首輔大人當朝數十載,鞠躬盡瘁任勞任怨,若首輔大人的名號不能刻上功德柱,普天之下還有誰有此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