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屹趕回將軍府之時,火已被滅。
但整個府邸被燒得七零八落,成了一座廢墟。
從大火中逃出來的人,癱坐在府前哭泣。
他扒開橫在麵前,燒得隻剩一半的橫梁,欲要往裏邊走的時候,被一雙手拉住了。
“少主,晚漁妹妹她……她為了救五公主,死、死在火裏了……”
短短的一句話,紅西說得斷斷續續,提到死字之時,他還哽咽出聲。
祁屹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他,甩開他的手,徑直就往裏邊走。
“少主、少主!”紅西在他背後喊叫,怎麼也叫不住他。
穿過殘垣斷壁,他朝玉笙居的方向走去。
這裏的小院全都塌了下來,他躬下身,將一塊又一塊被燒得麵目全非的板子掀起,丟至一旁。
躬身又直起,重複多遍。
紅西一直跟在他的身後,看到他這副樣子,心中不是滋味。
“少主,晚漁妹妹為救五公主葬身於火海,少主不知當時的火勢有多大,她應是已被燒成灰燼,玉笙居裏不可能尋到她!”
“滾!”
祁屹胸腔悶出低吼聲,繼續做自己手中之事。
“少主!屬下也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可她確實在眾目睽睽之下,葬身火海,便是不接受這個事實,又能如何?”
“江雲瀚何在?”
“也、也死在了火海之中,當時秦老在給他身上的傷上藥,一老一殘,都沒能逃出來。”
“玉笙居的那兩個丫鬟何在?”
“她們護主心切,看到晚漁妹妹衝進火海之中,也一並跟著衝了進來,最後也是沒能跑出來。”
“嗬。”
祁屹鼻腔哼出一聲嗤笑,他方才簡單看過一眼,府中的婢女、府兵全都逃了出來,五公主、楊月棠也都在安全的區域待著。
獨獨就她和江雲瀚、秦老喪命在火海裏?
連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兩個丫鬟都不見蹤影。
他不信會有這麼巧。
繼續翻找玉笙居的廢墟,他看到了一條遺落在地上的手串。
是他在江晚漁生辰之時,送給她的生辰禮,紅珊瑚沒被燒壞,隻是沾了些許灰燼。
祁屹撿起手串,用帕子擦幹淨,小心翼翼收進懷中。
他不信她死了。
可他清理出一條路,走進雜物房之時,看到砸在地上稀碎的花盆,心中緊繃著的一根弦,啪的一聲斷掉了。
盆與土摔得不成樣子,原本嬌豔的玫瑰花也被坍塌的屋簷壓壞了,連花瓣都被碾碎,沒有一朵花活下來。
她這般愛惜她養的花,便是她故意要逃走,她也應該帶著自己的花逃走。
不……
她怎麼可能死呢。
他警告過她,即便要走,也不能不辭而別。
她對他失言了。
若是找到她,他定要她付出代價。
“她定還活著。”祁屹喃喃自語。
紅西長長一歎,“少主,眼下國政最為重要,泰昌帝死,都城定會發生不小的動亂,少主如今要做的事,便是主持大局,登上皇位治理朝綱。”
“她定還活著。”他似乎沒有聽到紅西說的話,自顧自地催眠著自己。
而後,他走出玉笙居,來到五公主的跟前。
他額上的青筋乍現,猛地抓住晗月的手臂,“她逃去了哪裏!”
晗月吃痛,無奈力氣太小,怎麼也甩不開他的手,“祁屹!我知道小漁兒的死你接受不了,但事已成定局,不論你能不能接受,她都不會起死回生!”
“我問你她逃去了哪裏!”他越來越用力,手背上布滿暴起的青筋,每一條都是他怒意的結晶。
晗月知道他現在正氣頭上,不敢與他來硬的,隻能弱下語氣,“祁屹,你先冷靜下來,小漁兒在臨死之前,將幾本賬簿轉交給我,讓我務必給到你的手上,賬簿在那處。”
“死?誰說她死了,你說的?”祁屹怒而鬆開她的手臂,掐住她的脖頸。
癱坐在一旁的人忙上前,勸說,“祁將軍息怒,五公主是江姑娘拚死從火海中救出來的人,若是將軍此時將五公主殺了,江姑娘也沒法活過來,她死也不瞑目!”
“滾!”祁屹大聲斥道,旁邊的人實在是懼怕他的壓迫性,隻好退到一旁。
不知是旁人的話起了作用,還是祁屹想清楚了什麼,他鬆開了晗月的脖子。
晗月麵色驚恐地滑落在地,大口地喘息著。
“少主,如今時局動亂,請少主以千旭、以萬萬百姓為重!”紅西看到他找回一絲理智,立即上前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