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多慮。”
太後語氣鎮定,並不多看一眼皇帝。
“是兒子多慮便好。”皇帝瞧著太後,好像從小到大,她看自己都是這般,多一眼都嫌。
皇帝不願多留,道:“皇額娘身子不適,合該靜養,兒子便不打擾了。”
他起身離開,隻是走到門口忽然停下腳步。
“老十四心係百姓,近日上奏,說是自願縮減用度,無需下人伺候,兒子感念十四弟心意,恩準其一人獨住。”
太後一聽立刻慌了,她急急起身,“老十四已經被你圈禁,何苦還要咄咄逼人!”
皇帝緩緩側臉,“皇額娘這是哪裏的話?十四弟孝感動天,自願為先帝守靈,怎會是兒子圈禁?”
“那可是你親弟弟啊!”
“親弟弟?”
皇帝臉上明明帶著一抹微笑,卻看不出絲毫的笑意,像是隔著冰山照來的陽光,沒有絲毫溫度。
無端叫人發寒。
“兒子繼位之初,那般艱難,皇額娘卻同人說‘欽命吾子繼承大統,實非吾夢想所期’,可想過兒子也是您的親兒子?”
太後隔著珠簾,望著皇帝的側臉,愣在原處。
“山林寒冷,怡親王當年便是炭火不足以致落下腿疾,兒子知道皇額娘擔心,已經吩咐讓人日日燒炭,務必不叫老十四凍著。”
皇帝自然不會蠢到處置自己的母親,但是處置一個賊心不死的王爺,還是可以的。
“皇帝,你為了個女人,幽禁皇親、殘害手足!你這樣是會遭報應的!”
太後說罷,隻覺胸口發悶、頭發暈,孫竹息連忙將太後扶住。
“太後?太後!春茂!快去傳太醫!”
皇帝在壽康宮門口站了一會兒,昨夜的雨明明下得那樣大,今日卻連半點痕跡也沒有。
天倒是很藍,一絲浮雲也沒有。
“太後久病不愈,即日起除了太醫,誰也不許來打攪,若有送往壽康宮的書信,一律攔下,莫要擾了太後清修靜養。”
蘇培盛聽著這意思,皇帝是要幽禁太後。
他小心揣度著,試探道:“聽說端妃娘娘近來身子好些,皇上等下要去延慶殿嗎?”
延慶殿?
處置端妃嗎?
太後說得不錯,齊老將軍為國盡忠一生,並無錯處,他又如何僅憑猜測去處置他的女兒?
再者,當年的事,皇帝對端妃尚有一份愧疚。
連日車馬勞頓,加之淋雨,皇帝小病一場,他沒叫後宮侍疾,反正回京也不是大張旗鼓回來,便仍叫怡親王監國,自在翊坤宮躲了兩日,病好後才回養心殿。
隔了幾日,齊月賓自去養心殿請罪,說是在下人房中發現個髒東西,推了個婢女出來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