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亦覺得皇帝對隆科多懲罰過重,親自去見皇帝。
“牛倫不過是個奴才,自古以來,奴才欺上瞞下常有,皇帝為了個奴才,如此重罰隆科多,未免太過草率了些?”
“皇額娘突然問起這個,莫不是將朝中風言當了真?”
皇帝笑著看向太後,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叫太後瞧著也覺得瘮得慌。
“皇帝多慮,隆科多忠心耿耿,哀家隻是不想皇帝一時不察,背負千古罵名。”
“隆科多舅舅連日是否荒唐逾矩,皇額娘應該比兒子更清楚,兒子總要尋個由頭以示懲戒,總不能直接說舅舅謀逆吧?”
皇帝說笑一般,輕飄飄道:“皇額娘您說是不是?”
太後望著眼前的兒子,覺得愈發陌生,一時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
“朝政上的事情,兒子自有主張,皇額娘若要過問,反倒叫事情變得棘手複雜。”
皇帝用寬慰的語氣,說著威脅的話,他的意思是讓太後不要幹涉朝政,否則隆科多便不隻是罷免尚書職務這樣簡單。
見太後不言,皇帝自換了話題。
“這段時間兒子未能時時侍奉在皇額娘身側盡孝,想來皇額娘思子心切。”耳聽著將是一番孝順恭敬的話,他卻將話鋒一轉,“所以才派人去了景陵?”
太後心內咯噔,“哀家隻是聽說老十四病了,所以遣人去問候一聲。”
皇帝敏銳捕捉到太後神色裏的細微變化,伸手又拿了一本奏折,“皇額娘向來心疼十四弟,兒子病了這些時日,倒是少見皇額娘親自過來問候,也不知是不是離得遠的緣故?”
若說離得遠,景陵離圓明園上百裏。
皇帝這是在說太後與自己心遠、與老十四心近。
“太醫總說皇帝龍體安康,休息便好,哀家便以為皇帝無礙。”太後不慌不忙道:“難不成是皇貴妃說謊騙哀家不成?”
“皇貴妃那是一片孝心,怕皇額娘擔憂。”皇帝頭也不抬道:“不知皇額娘遣人去問過十四弟,現下可安心了?”
安心?
太後明裏暗裏連著派了幾撥人去景陵那邊,可囚禁老十四的院子被人團團圍著。
百步之內不許近人,沒有皇帝手諭,連隻鳥都不準從院子上空飛過。
太後的人哪裏進得去?
心覺小兒子過得不好,生怕激怒皇帝,再叫小兒子受更大的苦,太後隻笑道:“皇帝與老十四乃是同胞兄弟,有皇帝照顧,哀家自然安心。”
“兒子時時不忘與老十四是同胞兄弟,還望皇額娘也不要忘記。”
太後的笑容僵住,她關懷了幾句,又旁敲側擊,試圖打探皇帝對八旗貴族的態度。
皇帝緘默不語。
隆科多與赫圖乃是唇齒相依的關係,赫圖勢力仍在,皇帝早晚會將隆科多召回。
太後也相信,隻要烏拉那拉雯若受寵,皇帝總不會重罰了她的父親。
於是她們將希望寄托在七阿哥的周歲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