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解藥,娘娘送去景山蓋棺,就隻有死路一條。
她害死了自家娘娘。
天地肅穆,頌芝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
她實在想不通,貼身收著的藥,怎麼會憑空消失了呢?
頌芝寄希望於自己害怕弄丟,所以將藥藏了起來,不敢耽誤片刻,提著一顆心,跑回自己房中。
她將整個房間全翻了一遍,甚至牆磚都敲過。
隻盼那小藥瓶能從哪個縫隙裏滾出來。
可是沒有,哪裏都沒有。
外頭吱吱呀呀,有人從雪地裏跑過來。
小泉子敲門,喊了頌芝好幾聲不見回應,自走進來,輕輕推了她一下:
“頌芝姑姑,您怎麼了?溫太醫來了,想請您借一步說話。”
“溫太醫……”頌芝喃喃重複,忽而眼神聚焦,“對!溫太醫!”
她目光四下搜尋,“在哪兒?”
小泉子答:“就在門口。”
溫實初在門口來回踱步,瞧頌芝過來,往旁邊挪了兩步,開門見山道:
“皇貴妃娘娘真的是服毒自盡嗎?”
甄嬛並不知道假死實情,但她想年世蘭一心要走,是絕不會服毒自盡的,若非被人謀害,那這便是金蟬脫殼之計。
但是這後宮事無絕對,是真是假,還得再三確認才行。
她特意召了溫實初問話,讓他仔細回想皇貴妃的脈象、症狀,有沒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假死。
甄嬛問他,這世間會不會存在一種草藥,能讓人昏死,卻不會真死,還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這藥過於完美,溫實初本想矢口否認,忽然想起先前似乎遇到過類似情況。
他回太醫院查了近幾年的脈案,發現皇帝曾被人下過一種叫阮香草的罕見毒藥。
說起來,這毒還是皇貴妃告訴自己,自己才意識到皇帝脈象有問題。
自古藥毒不分家,溫實初順著阮香草這條線索,這三天來,他不眠不休查閱各種古籍偏方,總算是被他找到了假死藥的記載。
但是藥方和製作方法不全,用藥後的具體症狀也模糊不清,他也沒有把握。
唯一敢肯定的,便是這藥具有時限。
溫實初不知道確切時限,但他想人體陰陽有序、內外相和,以毒養身至多不可能超過七天,心脈必定難以承受。
所以他馬不停蹄來找頌芝。
頌芝猶豫點頭。
溫實初又問:“幾日?”
頌芝顫顫道:“五日。”
“這種毒越晚服用解藥,對身體傷害越大,你若頂著最後一日最後一個時辰,娘娘隻怕終生不得安寧,現在已經過去三周天了,速速取解藥給娘娘服下。”
頌芝眼淚刷地流下來,雙膝一彎,跪到雪地裏,她拽著溫實初的衣角,哀求道:“求溫大人救救我家娘娘。”
“怎麼了?”
“奴婢、奴婢把解藥弄丟了。”頌芝泣不成聲,“我明明、明明貼身收著的,不知道怎麼就沒了?”
“會不會在你屋裏?”
“沒有,奴婢找過了,都沒有。”頌芝連磕了幾個頭,隆冬的雪粒結成粗糙的冰磚,將她的頭劃破,“溫大人,求您想想辦法。”
寒風如刀,溫實初滿麵愁容,“我沒有方子,不知道用藥,無解。”
“我知道、我知道娘娘將方子放在哪裏。”
頌芝連連點頭,她抓著溫實初,借力爬起來,因為過於激動,走兩步便滑了一下,整個人重重摔了下去,半個身子嵌進雪裏,胳膊撞到磚上。
她顧不得疼痛,爬起來就往裏頭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