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歎了口氣,撩起衣角擦眼,輕聲道:“隻怪老奴成了個殘廢,什麼也幫不了大娘,倒成了大娘子拖累。哎,老奴心裏真是慚愧的很。有心死了,卻又放不下大娘和小郎。”
中年婦人嗔道:“怎麼又說這樣的話?當初不是你幫著我們母子的話,我們母子可過不來那段日子。再說,你也是為了做事才傷殘了,可不是你故意的。你在我家這麼多年,我早已將你當做一家人了,還說這些話作甚。不說這些了,我得去了。”
老婦歎息點頭,婦人喝完了涼茶擦了擦嘴巴,站起身來轉頭看了一眼緊閉的西廂房的房門,輕歎一聲出門快步而去。
老婦送到門口,看著中年婦人離開小院後,這才轉身收拾著茶碗一瘸一拐的離開堂屋。不一會,院子裏傳來了沙沙的掃地聲。
……
西廂房內,窗欞緊閉,昏暗而悶熱。
黯淡的光線中,一名少年皺著眉頭坐在窗前。那少年穿著一襲白色麻布內衣,披散著長長的頭發,看起來有些頹唐。從窗戶縫隙透過的光亮照在他的臉上,少年的臉色有些蒼白,但五官端正麵目俊美。
這少年名叫李徽,便是這一家唯一的獨子。不過準確說來,他的這幅皮囊才是,而身體裏的靈魂已經被另外一個人占據。
數日前,當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李爍一覺醒來之後,便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陌生的世界之中,附身於這個叫李徽的少年的軀殼之中了。
李爍起初以為這是一場荒誕的夢,但是數日以來,在一次又一次的真實感受和記憶衝擊之後,他終於意識到這絕非是一場夢。周圍的一切事物和自己的感官如此真實和細致,記憶中關於這個少年和這個時代的一切細節都細致入微,真實而不混亂。
李爍掐青了大腿,試圖喚醒這場夢,但是無濟於事。他強迫自己睡去,好讓自己醒來後一切能恢複正常,但是在這些辦法都失敗了。無論他怎麼折騰,他都無法逃離這一切了。
李爍終於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穿越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李爍驚恐沮喪而又憤怒。自己在後世的生活有滋有味,大學畢業後有了一份薪水不錯發展不錯的工作,又交了個可人的女朋友。自己正朝著人生的奮鬥目標幹勁十足的奮鬥前進著。突然間,世界顛覆,命運跟自己開了個玩笑,自己居然碰到了如此荒誕的事情,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數個日夜的煎熬和掙紮之後,李爍終於平靜了下來,細細的整理思緒,麵對眼前這一切。
“李徽,十七歲。父親李智,曾為丹陽郡主簿,十年前病故,家道因此中落。母親顧氏,出身於吳郡大族顧氏的旁支。父親死後,母親顧氏帶著自己回到了娘家,托庇於顧氏大族之下生活。這裏是東晉,今年是東晉太和四年。”
這是李爍目前所能掌握的信息,腦子裏信息碎片很多,很是混亂。似是而非的信息短時間很難組合起來,他目前隻能整理出有限的一些來。但這已經足夠讓他震驚了。
李爍並非是精通曆史之人,穿越之前,他是理工科大學畢業。和眾多年輕人一樣,對於曆史並不太感興趣。但這不代表他對曆史一無所知。畢竟耳濡目染,十年寒窗也強製惡補了一些曆史知識。電影電視上的曆史劇也多如牛毛,讓後世人對於曆史並不陌生。
對於眼下自己身處的這個東晉,李爍很快便在腦海中浮現了諸多相關的詞彙來。‘五胡亂華’‘東晉十六國’‘王與馬共天下’‘淝水之戰’‘門閥政治’等等。
然後,李爍又記起了許多響亮的名字:王導,謝安,桓溫,王羲之,苻堅,慕容垂……
李爍的頭皮有些發麻,因為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什麼時代。東晉十六國時期,是各國攻伐不休,王朝更迭如走馬燈一般,人命如草芥一般的亂世。是一個瘋子和天才共存的奇葩的時代。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老天爺也太隨意了些,既是穿越,總要安排自己去個太平盛世才對,怎地來了東晉?這不是開玩笑麼?
李爍無奈之極,可是既然命運如此安排,既然自己已經穿越到了這個時代,也沒有回去的路徑,那麼自己抱怨哀歎也是無用的。自己似乎隻能逆來順受,接受這一切。
後世的李爍是個意誌堅定心智成熟的人,所以,他認為無論在後世還是在這裏,生命都是寶貴的,人生都是有意義的。自己一樣要活出精彩來。
不過,信心歸信心,目前的情形似乎並不太樂觀。這幾天李徽已經不單單意識到眼下身處的時代並非理想的國度,而且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並不樂觀。兩個詞來形容,那便是‘寄人籬下’‘前途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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