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雲府初開(1 / 2)

“宋叔,”雲暮來在馬車裏坐了許久,撩開門簾問道:“咱們這是去哪兒?”

宋右笑道:“當然是回府了。少爺關外長大,還沒有回過雲府呢。實際啊,少爺可是在長安出生,後來才輾轉去的邊關,或許見著府中,還能有些印象。”

雲暮來輕咦道:“竟然從來沒有人說過,我是在長安長大?”宋右道:“不是長大,出生不到一月,就已經啟程前往邊關了。”

雲暮來長長‘啊’了一聲,靠回轎邊,抱著後脖子哼道:“嬰孩一個月,哪裏來的記憶?”隻聽宋右嗬嗬笑道:“別人自然是不記得,少爺天縱人才,說不定記得呢。”

宋右自小看著雲暮來長大,對他甚是關愛,眼裏瞧不出半點不好來。

雲暮來自然懂得,也不辯解,衝著他背影做了個鬼臉,不料宋右立時拉馬停車,雲暮來嚇了一跳,還以為他背後生了眼睛,卻見他緩緩下馬,恭恭敬敬地站到一側,垂頭道:“少爺,雲府……到啦。”

雲府不比展府粗豪,兩側石獅已經有些斑駁,門色卻紅亮,想來是新刷的。雲家子嗣單薄,除了遙遠的旁支,實際上說起來,雲暮來這一輩,雲家已然隻剩下他一個人。

雲府無主,隻剩些奴仆打掃,誰人又會特意來漆這大門?雲暮來瞧了旁邊提前趕到長安的宋右一眼,無聲歎氣,摸摸分明還沒幹透的大門,踏步進去。

“宋叔,往後我們或許要在這裏過好長一段日子。”雲暮來搖著折扇,走馬觀花打量著府內,隻覺得是比關中住處精致許多,也氣派許多。

宋右引著他去了會客廳,待雲暮來落座主位,瞧了旁邊規規矩矩站立,不發一言等待命令的宋右,心就軟了三分,拍拍桌子道:“宋叔你坐下吧,這裏沒人。”

宋右隻是笑著搖頭:“少爺總是忘記,世上哪有地方會沒人呢,這裏不是就有兩個?”他指著雲暮來和自己。

雲暮來心道:你不坐就算了。人卻不自覺地站起來,轉出兩步後道:“少爺我回房休息一會兒,等下宮裏要送個老師來,宋叔記著叫我。”宋右躬身道:“老奴省得。”

雲暮來一覺睡醒,已經天黑。

奇怪宋右怎麼沒來叫他,掩嘴打了個嗬欠,掀開絲被,拖著乏困的身子一步三搖地往外走,好不容易晃到門邊,手剛搭上門閂,要將門拉開時,一陣輕巧的腳步接近。

隨之而來的辛冷香氣,好像是薑花。怪哉,誰會佩薑花作香囊?

他這一愣神,腳步聲已經停在門外,接著響起一陣衣料摩擦的悉索聲,木門上的銅扣子啪一下輕響,門就被推開。

雲暮來瞪大了眼,與門外之人麵麵相照。

沒有驚叫,也沒有失手打翻東西,門口的人很淡定,雲暮來很滿意。

他歪頭打量,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門外的女子已經端著水盆俯身,行禮道:“奴婢柔竹,見過小公爺。”

雲暮來怪道:“柔竹是何人?雲府舊時留下的丫頭?長得怪好看的。”那女子輕抿嘴一笑,臉蛋圓圓而嬌,不是絕色,眉卻清且遠,端得是波瀾不驚。

“多謝小公爺誇獎,小公爺尚且不知,奴婢乃是皇上送來的丫鬟。”

雲暮來頓時瞪大眼,毫不顧忌自己光著腳,跳到門檻上驚道:“你是皇上說的那個教我禮儀的人?你你……你是個女的!”柔竹笑道:“小公爺說的是,奴婢是女的。”

雲暮來剛想叫道:“女的怎麼教我?”話沒說出口,宋右已經出現在門側,隻見他躬身打斷道:“少爺醒了,剛巧擺了晚飯要吃。柔竹姑娘是下午宮裏差人送來的,老奴原想著要來叫少爺,隻是柔竹姑娘說莫擾了你休息,老奴想想也就沒來叫了。”

他說得簡單,雲暮來卻明白他肯定是看宮裏送來個姑娘,不好叫他去迎,才故作愚鈍。

雲暮來點頭,心知也不好說皇上的不是,就從門檻上跳下來,宋右趕著他坐回床上,取了布巾要替他擦腳,被柔竹接過。

她彎下腰,捧著雲暮來的腳仔細擦拭,笑道:“勞宋老體恤,這些小事合該奴婢做的。”

雲暮來瞧瞧柔竹,再瞧瞧宋右,接道:“柔竹說的是,宋叔你老啦,彎不得腰。”

柔竹聞言心中一驚,以為自己行事太過魯莽,搶了那宋管家在小公爺麵前的情分,小公爺是話裏有話,在敲打她,連忙跪倒就要認錯。

雲暮來嗬斥她的舉動:“怎麼你們宮裏的人都喜歡下跪?少爺我雖然是你的衣食父母,但又不是真的父母,動不動就行此大禮,也太過驚乍了,往後改改!”柔竹餘光偷偷打量他一眼,低頭應是。

去到飯廳用餐,雲暮來這一頓飯吃得十分不自在,這新來的柔竹姑娘非得站在旁邊替他左右布菜,他又不是是生的殘廢,怎麼不直接將飯菜喂到他嘴裏?正別扭惱火之際,第五叩門,送來信箋。

“何人來信?”雲暮來心中隱隱有所猜想,隻聽第五答道:“是聞神引。”雲暮來驚道:“真是他!”隨即擰了眉頭,叫第五把信拿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