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翻手為雲覆手雨(1 / 2)

不欺的去世,低調卻又迅疾地傳遍了長安。

距離無遮大會過去隻有半月,會上所見的人間地獄,百姓憤恨還曆曆在目,而一個熟悉的高僧的圓寂,一場圓寂帶來的冬日蓮花盛放的奇跡,終於將他們的憤恨,撕破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那晚見到蓮花盛放的人,並不隻有北山上的住戶,還有長安城裏,部分為不欺趕來的城民。他們口口相傳,信誓旦旦,說見到了蓮花瞬間開放的奇跡,就在不欺死去的那一刻。

而片刻過後,這些蓮花就完全焉萎,仿佛大家目之所見,全是幻覺。

“好厲害的手段。從藍田刺殺起始,到不欺之死,此子一抬手,天地風起而雲湧,如今目的達到,手心一翻,瞬間海闊天空。好厲害的手段!”

不欺坐化,殊像寺腳下的蓮池大片開放,雖然一夜之間又全部凋零,但如此異象,搭配高僧涅槃,帶著奇異色彩席卷。

多少人還在為神權傾倒,致使皇權獨一而苦惱,卻不想一夜之間,原本被踩進爛泥的佛門,又因奇跡而有了複活的跡象。

“佛道因為奇跡的出現,死而不僵,但皇上借無遮大會,已經強行剝奪佛道在人間的權利。無錢,無地,無人!三無之境,如何死而複生?”

劉拜合父子在府中閑談,外麵是白花花的雪片,屋內燙酒,暖鍋,伺候的婆子家眷全趕了出去。

劉拜合一灌酒水,落入腹中的熱酒蔓延出絲絲熱氣,舒展了他的四肢。他一聲嗤罵。

“怎敢讓他死而複生!不論皇上的做法如何激進,但佛門確實貽害四方,已經成為大乾尾大不掉的毒瘤,必須及時斬斷!佛門因何壯大?不過是蒙太上皇的餘恩,如此多的方便,造就了他們貪得無厭的肚腸。

哼,豈不知吃得多了,就該腸穿肚爛!”

劉衝替他父親再倒一碗熱酒,“藍天刺殺由皇上發起,引誘佛門出手,構陷道教,卻不想,太和宮牽扯的不止道教,還拉出一摞武林人士。這些壓力全部落到佛門頭上,他們自知不敢與整個江湖為敵,最後才選擇向皇權拜服。”

他疑惑道:“安國公府在其中並未有大動作,與他何幹?”

“我看你是讀多了書,把你那心眼糊住了!”

劉拜合冷哼,“雲暮來和殊像寺打過多次交道,那不欺與他父親雲天南更是知交,殊像寺的危機,你以為不欺就沒向安國公府求救?”

不欺登門安國公府的事,並未被外人察覺,可止不住有心人的推測。

劉拜合計算道:“不欺連太後的門路也走了,怎麼會漏掉實權在握的安國公府?但既然安國公府沒有出手,就代表雲暮來拒絕了他!既然之前拒絕,為何現在又要相助?”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因為雲暮來最開始的打算,也是要打擊神權。所以任由佛門四處求救,他非但不管,還去觀看了長安縣令對矮道士的判決。

他現身長安縣的公堂,無非是想告訴別人,他在意此事,誰敢在他眼皮底下構陷道教?

這樣的舉動一出,不欺處境更加險惡,那高儀就是佛門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以佛門孤注一擲,不敢奢求佛門端高,隻要將道教扯下來墊底。他沒想過皇上下手如此之狠,以為轉移視線就能讓皇上對他有所放鬆,卻不想皇上早早布好了局,就等著他往裏麵跳。”

大約將經過理清楚,劉衝道:“所以安國公之前確實不曾出手,任由事態發展,而皇上也冷眼旁觀,眼看著佛門四處放火,最終燒著的,卻是佛門自己。”

“他離朝廷太遠,咱們聖上雖然與太上皇有幾分相似,但更兼冷酷。自小高高在上的人,酣睡之塌,豈容旁人在臥?佛門以為挪走了枕頭,離得遠點,也就相安無事了。卻不想,他們原來上去過,這就是錯!”

“父親與安國公的作為相似,整個朝堂合力,一舉擊潰佛門。原以為隻是拿回佛門的特權,結果皇上卻趁此機會,將神權碾碎。”

“早知他要下狠手,但沒想到是釜底抽薪之法。度牒削減,佛道再無昌盛之機,拋開皇權氣焰一時無雙不提,一旦佛門倒撲,正是元日盟約之際,後果如何敢想?”

“安國公早猜到皇上的舉動,所以在最後關頭出手,挽救佛道榮譽。如此,皇上既已經剝奪了佛道特權,而佛道也有了盼頭,不至於兵行險著。”

“不錯!要造如此神勢,不知多久之前他就已經在準備,這樣的心機,拋開年紀不談,說一句老謀深算不足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