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月後,太子劉啟舉行弱冠典禮,玄服金冠,麵無表情,看上去的確較於往日沉穩許多,但竇漪房心裏門兒清,兒子對她有鬱氣,壓根高興不起來。
禮儀完畢,昭示著太子成年,竇漪房替他選擇了禦史大夫孫霖之女孫婉壁為太子妃,孫氏是長安城頗有名氣的才女,容儀出眾,貌若白蓮,精通辭賦,擅彈箜篌。
劉恒下達了冊封孫婉壁為太子妃的聖旨,不到半刻鍾,冊封薄巧慧為雲淑郡主、薄琳琅為雲葭郡主的旨意隨之而來,賞賜頗豐。
太後得知消息後,心裏稍微舒坦點,雖然明白巧慧、琳琅無意太子妃之位,但她們若是想嫁得好,沒有身份和聖恩,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恒兒顧念薄家女,如此甚好。
太子宮殿,劉啟麵色冷凝,揮手將案桌上的竹簡書籍全部掀翻在地,他明明喜歡的是薄琳琅,想要立對方為太子妃,滿心期待抱得美人歸,現在卻要迎娶孫氏為妻。
現在父皇都站在母後那邊,太子妃的人選也定了下來,一切皆已成為定局,劉啟一肚子的憋悶無處可發,隻能在自己的住所發火,暗自抱怨母後的霸道和專製。
栗妙人端著燕窩羹緩緩走了進來,使了個眼色給內侍,後者悄然退到門口守著,劉啟的怒意並沒有消散半分,見了栗妙人不由怒道:“誰允許你進來的?你也是來看本太子的笑話!”
看著滿室的狼藉,想到劉啟即將和冊立的太子妃孫氏完婚,栗妙人的心思不免多了起來,委委屈屈地上前幾步,跪在劉啟的麵前,滿麵的梨花帶雨。
“太子殿下息怒,您誤會奴婢了,奴婢是殿下的人,自然是希望殿下心想事成,怎會看笑話?奴婢聽說殿下一直未曾用膳,所以親自燉了燕窩粥送過來。”
當初竇皇後懲罰廷杖,即使有太子替她求情,栗妙人勉強撿了一條命回來,但屁股多少挨了十幾棍,受了皮外傷,一直在休養,但該有的名分還是沒有撈到,太子對她的熱乎勁逐漸消退,一心惦記著雲葭郡主。
太子的心變得那麼快,栗妙人焦急不安,不得不為自己的利益爭取。
她楚楚可憐地拉著劉啟的衣袖,抽噎道:“奴婢隻是擔心太子殿下的身體,再生氣也不能糟踐了自己,不然奴婢會很傷心,還請殿下用點吧,若是餓壞了,如何得了。”
劉啟滿肚子的憤懣在栗妙人的晶瑩淚光中有所消釋,到底是他曾經喜歡過的女人。
他歎了一口氣,微微蹲身扶起了栗妙人,動容道:“你起來吧,如今唯有你這般關心我,父皇母後逼著我迎娶未曾蒙麵的太子妃,一點兒都不關心我是何種心情,我喜歡的是薄琳琅,不是孫婉壁!”
栗妙人破涕為笑,假惺惺地擦拭著眼淚,順勢依偎在劉啟的懷裏,柔聲寬慰:“殿下的苦悶,奴婢都清楚,隻盼未來的太子妃能夠美貌溫柔點,不要太辜負殿下,奴婢就算是一輩子當宮女都無怨無悔。”
話雖如此說,但栗妙人心裏老大不是滋味,薄琳琅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手段如此厲害,把太子殿下的心牢牢地抓在心裏,她心裏嫉妒得厲害,麵上隻能忍著。
劉啟摟緊了她,承諾道:“妙人,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受委屈了,隻是母後曾經發了話,太子妃未進宮之前,你不能有任何的名分,不然你的小命就會沒了,你對我癡心一片,日月可鑒,我心裏有數,日後定然會給你良娣的名分,絕不會委屈了你。”
栗妙人稍微安了心神,太子願意給她名分就好,雖然不是她夢寐以求的太子妃之位,但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她並不甘心良娣的位置,希冀更錦繡的前程,至於太子妃孫氏,她發誓絕對會把對方拉下儲妃的寶座。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栗妙人瞅了瞅不知何時關緊了門,暗自得意,那些小黃門還算有幾分眼色。
她微微揚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劉啟,嬌唇鮮豔,舔了舔,想要勾搭他寬衣解帶,若是能在太子妃之前懷孕,誕下皇太孫,那麼她的勝算會更大,皇後即使不喜歡她,也不討厭自己的親孫子。
劉啟似乎想到了什麼,推開了想要纏上來的栗妙人,從床榻枕頭下取出一方雕花檀木錦盒,對她鄭重吩咐道:“我現在出去不方便,你替我辦件事吧,雲葭郡主如今應該在太後宮裏,你把這個錦盒給她,就說是本太子贈予她的賀禮,東西一定要送到。”
栗妙人心裏有點排斥,麵上不敢表露半分,淺笑著答應了,勉強稱讚道:“太子殿下對雲葭郡主真是情深意重,奴婢好生羨慕。”
劉啟沒有再看她,想起琳琅的仙姿佚貌,心下無限悵惘,若是即日進宮的太子妃是她該有多好,他心裏割舍不下,隻能靜待其他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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