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沉吟了片刻,淡淡微笑道:“這屆的狀元和探花的確不錯,芝蘭玉樹,看之悅目,奈何榜下捉婿的人太多,我怕是搶不過,若是真有此意,估計會被朝堂的老頭兒們罵死,台諫都要斥我毀人前程,不妥。”
琳琅不禁無語,官家真慫。
她暗下把這話傳給了苗娘子,對方不無歎息,就算徽柔嫁不了狀元或探花郎,但也不能挑李瑋。
一則,她親自召見了過楊氏母子,實在不喜楊氏的粗鄙和口無遮攔,二則,知母莫若女,徽柔厭煩李瑋的態度過於明顯,女兒見識了太多的才子俊傑,眼光越發的挑剔。
仙蕙無法理解徽柔的苦惱,但對李瑋的呆樣兒頗有說辭,談起這件事小嘴不消停。
“這兩年,李家表哥頻繁進宮,給大姐姐送的畫和禮物全被退回,態度那麼明顯,他怎麼還沒有死心啊?明明看著呆頭呆腦,半天憋不出一句話,對這件事還挺死心眼兒的,大姐姐現在都煩死了,還曾直言,爹爹若是把她許給李瑋,就要絞了頭發做姑子去,爹爹正好在門外聽見了,半天沒吭聲。”
琳琅靜默聽著,沒有搭腔,仙蕙不滿她這個冷淡不附和的態度,繼續小嘴吧唧聽來的八卦。
“昨日我去坤寧殿給孃孃請安,大姐姐也在,座上還有個名叫曹評的大哥哥,模樣長得不比之前的狀元差,他們聊的可開心了。”
曹評乃曹皇後的內侄子,如今年方十七,容貌俊美,文武雙全,許是上天冥冥之中的緣分,他初次見徽柔,隻覺得這位公主好特別,長得漂亮,笑容很甜,行為舉止沒有儒家禮教的拘束,喜怒形於色,很真實。
兩人相談甚歡,相邀一起遊湖,在趙禎沒看見的地方,談論起詩詞和曲藝,頗有點惺惺相惜的默契,徽柔已經開始喚他曹哥哥,態度格外親昵。
苗娘子對這件事樂見其成,皇後的侄子貌若潘安,才情俱佳,甩了李瑋好幾條街。
這日,琳琅午睡起來,聽夏荷稟告,楊氏進宮請安,如今正在鳳鸞閣的花廳等候。
琳琅隨意地點點頭,任由春蘭重新給她梳理新發髻,簪上如意琉璃冠,披了件柳州暗花牡丹紗衣,雍容華貴,美貌不減當年。
楊氏仰望著當年嫌棄的“拖油瓶”,暗自懊悔自己沒有討好對方,如今想要求求恩典都有點縮手縮腳,但既然來了,她沒打算無功而返,隻能厚著臉皮請安問好。
“臣婦拜見貴妃娘娘,娘娘萬福。”
楊氏臉上堆著討好諂媚的笑容,態度恭敬,無可挑剔。
琳琅淡然頷首,淺吟龍鳳小團茶。
楊氏咽了咽口水,有點不好張嘴,但想到家裏老大不小的兒子,開門見山道:“娘娘這些年風光得意,臣婦看在眼裏,歡喜在心裏,隻是您的表弟沒出息,科舉考不上,成天隻知道悶頭畫畫,如今連個媳婦都沒娶上,實在是…還請娘娘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能夠為瑋兒的婚事操點心,為他相看一二,國舅爺在地底下也能徹底瞑目安心了。”
琳琅微微抬了抬眼皮,輕嗯了一聲。
“本宮知道了。”
話罷,她端了杯盞送客。
春蘭準備送客,笑容和氣。
“夫人請回,娘娘倦了要休息。”
楊氏卡在喉嚨裏的話還有傾訴幹淨,一上一下堵在心裏,格外難受,但對方是貴妃,高高在上,有子有寵,她不敢輕易得罪,隻得退下。
看著楊氏離開的落寞背影,琳琅不禁翹起了嘴角,準備給對方送份大禮。
次日,她以貴妃之尊,召見了京城身份不低,待嫁閨中,但脾性相對獨特、不算淑女的貴女,擇定了團練使的嫡次女周瑤君。
周瑤君早年許了夫婿,但未嫁喪夫,有了克夫的名聲,如今雙十年華還未出閣,素聞她長相明豔大氣,性格爽利強勢,管家的本事頗有一套,許給李瑋正好。
琳琅把這事告知了趙禎,希望他能順著自己的意思賜婚,理由是現成的,楊氏表示兒子年紀大了,需要擇佳婦,特地求到她這裏,作為侄女兼外甥媳婦,這個恩典自然要給的,千挑萬選,選上了周家的女兒。
趙禎原本想把徽柔嫁給李瑋的心思早已消散,眼見著表弟的年紀越拖越大,對於琳琅提起的賜婚一事,沒有任何異議,當天就下達了旨意。
兒媳婦的家世容貌都不錯,楊氏起初很滿意,但周瑤君進門不到半年,掌家權被她不動聲色地奪了去,美其名曰是孝順。
不到一年,李瑋的心也被周瑤君底籠了去,楊氏心裏憋屈的厲害,想要給李瑋納幾房美妾,最後卻被兒子兒媳婦一起數落。
李家開始鬧騰起來,街坊鄰居都說,楊氏是個惡婆婆,兒媳婦孝順賢惠,管家有方,生了孫子孫女,依然不滿意,處處找茬,最後把兒子越推越遠,不受待見。
楊氏徹底成了旁人茶餘飯後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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