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語說話間,有明顯的腳步聲走近,上官淺立即裝柔弱,軟軟地倚靠在牆角。
琳琅不得不佩服她,戲演得很到位,弱柳扶風的楚楚模樣,沒什麼攻擊性可言。
但她隔著距離,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穩定,一點兒不心慌,不是真正的柔弱。
門口的守衛過來巡查,引起大部分新娘的抱怨叫囂,其中有個脾氣比較大,家世很不錯的女子,無所畏懼地大喊。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你們宮門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這樣對待即將嫁進山穀的新娘,你們就不理虧嗎?我們不是犯人!”
宋四姑娘在家養尊處優,哪裏吃過這樣的苦,先前被侍衛用箭射暈過去,差點以為小命沒了,醒來後置身髒汙潮濕的暗牢,搞得像個死囚犯一樣,大小姐脾氣說來就來。
她柳眉倒豎,惡聲惡氣道,“我爹要是知道宮門如此娶親,毫無禮數,當初絕不會答應我嫁進來的,你們趕緊把我放出去!”
隨著宋四姑娘的不忿和叫罵,其他心裏憋屈或恐慌的新娘們紛紛出聲附和,你一言我一語,吵得守衛腦袋都大了。
顯得琳琅、上官淺、雲為衫和鄭南衣安靜得不尋常,靜默地好似畫壁上的花骨朵。
守衛笑意森冷,表情冷漠,沒有任何溫度,使勁兒用手中的刀刃砍了牢門一下,嚇得宋四姑娘和其他新娘瑟瑟發抖,頓時安靜乖巧地如同鵪鶉,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琳琅看了一眼漆黑牢固的鐵柵欄,猜想著自己的耐心何時告罄,她是來做漂漂亮亮的新娘子,看看宮門有何新奇之處,若是運氣不錯,給自己找個合眼緣的新郎官,可不是來這裏受罪的,大不了把大牢直接劈了。
琳琅看了看地牢環境,找了處稍微幹淨的角落,閉上眼睛開始假寐。
朦朧之中,感覺有兩道視線一前一後地注視自己,但沒什麼惡意,也就沒理會,小睡了一會兒。
再次醒來時,是被新娘子鬧哄哄的興奮聲吵醒的,琳琅起身揉了揉眼睛,聽到有男子清朗的聲線響起,頗為溫和,“少主吩咐我把這些姑娘帶去徵宮,速速開門放人。”
守衛有點狐疑,麵部表情不太相信,聽到把地牢的新娘帶去徵宮,心裏猜到了點什麼,估計是給徵公子試藥。
就算其中有無鋒細作,徵公子的藥可以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嘴硬也要受罪。
金繁見守衛慢騰騰的,宮子羽都快露餡兒了,隻能嗬斥,以公子羽和少主的身份雙重威脅。
守衛苦著臉,不敢輕易得罪,隻能按照吩咐照做,能得罪無所事事的公子羽,但絕不能得罪少主,那可是未來執導刃大人啊。
新娘子們一個個放出來,琳琅排在最後,宮子羽怔怔地看著她,有一瞬間的走神,語氣變得異常溫柔。
“姑娘…快出來吧,不要害怕,我是來救你們的。”
琳琅長舒一口氣,微笑頷首。
再晚點來,她忍不住要震開大牢。
“多謝公子。”
琳琅欠身,對著宮子羽施施然行了一禮,端莊得體,頗有名門之風。
地牢陰暗,光線影綽,打落在她麗色無雙的麵頰上,帶著一層朦朧的神秘麵紗,好似盈滿秋水星光的眼眸,泛著點點清潤水光。
宮子羽的心又一次蕩漾起來,差點沒流鼻血,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姑娘?
那麼多新娘,紅衣金飾,他一眼就能看到對方的身影,孤零零地靠在角落,困得睡著了,裙擺的髒汙,影響不了她獨特的美感,有一種遺世而獨立的瀲灩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