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顏猝不及防,隻覺得心尖上一顫。

“你、你要做什麼?”

鍥加思蘭朗聲笑了起來。

他雙手環抱,合在麵前,蹩腳地作了一個揖:“百裏大人,為了邊疆和平,聊表心意。”

他笑了起來,如草原上豪放不羈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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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木錘反複敲擊磚土的聲音中,天色暗了。

百裏顏怔怔地念叨著:“賞賜,他到底要的是什麼賞賜呢?”

百思不得其解,甩甩頭,拋開這些雜念。

夕陽的餘暉落盡,蒼藍色的天空很快沉寂,今夜的雲層濃密,遮了月色和星空。

百裏顏在屋裏點了一盞油燈。

她聽了魏蔚的建議,把住處搬到了有衛兵把守的府邸。

倒不是貪這裏綿軟的臥榻,實在是怕再見到那銀發血瞳的妖魔。

百裏顏在窗戶和門上掛了厚重的氈布,氈布下綴著銅鈴,如此一來,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自己的耳朵了。

油燈下,百裏顏又翻起了哥哥的筆記。

這本筆記已經被翻了無數遍,卷了邊,百裏顏小心把邊角撫平。

“築牆之製,每牆厚三尺,則高九尺,其上斜收,比厚減半;若高增三尺,則厚加一尺,減亦如之……”

燈油燃了過半,百裏顏趴在桌案上睡著了。

不知眯了多久,恍惚間隻聽得一聲銅鈴脆響。

隻有一聲。

百裏顏瞬間驚醒,瞪大了眼睛。

油燈滅了,屋裏一點光線也沒有,百裏顏大氣都不敢出,細細聽去。

屋裏沒有動靜,想是剛剛起了大風,吹動了氈布。

百裏顏長舒一口氣,想去臥榻上睡下。

黑暗中,伸手去摸臥榻的位置。

指尖觸到了絲滑的質感。

百裏顏並不記得有把絲綢的衣服放在床上。

不對啊,自己的衣物早在半路被下人搶去了,哪來的綢緞?

再伸手時,指尖觸到了綢緞之下。

百裏顏伸手拂過,嗯?什麼東西?

像屋頂上的檁條那樣修長堅固。

捏一捏,嗯?還挺有彈性。

“你摸夠了嗎?”

黑暗中傳來清幽空靈的男聲。

“啊!”

百裏顏想奪門而出,隻聽得黑暗中衣袍一展,門窗轟然一聲緊閉。

任憑百裏顏怎麼推也推不開。

掛著的氈布掉了下來,窗外透進來隱隱的月色。

隻憑著一點點光亮,百裏顏就看見了那兩枚冰晶般冷冽的血珠子。

一股寒氣從後背直衝腦門,百裏顏腳下一軟,癱坐在地上。

“你、你、你別過來啊……我、我喊人了啊。”

“來人啊——”

那白袍銀發的妖魔從床榻上緩緩起身,他的腳步沒有一絲聲響。

“來人啊——救命啊——”

屋外的守衛沒有應聲。

那妖魔走到百裏顏近前,俯下身來。

千年寒冰般的血眸子勾魂似的盯著百裏顏。

百裏顏縮成一團,嗚咽著:“有沒有人啊——救命啊——”

妖魔的嘴角一挑,臉上滿是鄙夷。

百裏顏渾身一凜,寒毛直豎。

他蒼白的嘴唇微啟,每個字都透著寒意:“城牆的洞是你修的?”

嗯?你一個鬼還管這個?

“是、是我找人修的……”

“誰讓你修的?”

你管這個幹嘛?

“你一個鬼怪要出城去,穿牆就是了……”

話音一落,百裏顏隻想扇自己的嘴,這心直口快的臭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他銀色的眉毛一蹙,冷峻的臉上騰起一道淒厲的殺氣,那兩顆血珠子似要將她碎屍萬段。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向百裏顏伸出手去,像毒蛇靠近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