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一彎弦月掛在當空,浮雲遮蔽,隻透出隱隱的月色。

澂王鄧衡把百裏顏抱在懷中,悄無聲息地走出地下的深洞,踏上了木頭地板,穿過了破舊的樓梯間。

輕輕推開閣樓的房門,他小心把百裏顏放在床榻上。

她睡得很安穩,還帶著一絲笑意。

他劃開自己的手腕,放到她的唇邊,任她貪婪地啜飲。

等她飲完沉沉地睡去了,他笑了笑,才收回手腕。

他用手背撫去了她嘴角的血漬,坐在床沿,靜靜地看著她的睡臉。

她的氣息綿軟悠長,再也不用受那場夢魘的侵擾了。

他緩緩起身準備離開,卻忽然覺得腳下一軟。

半個月,她以他的鮮血療傷續命,他已然有些吃力。

他定了定神,扶著牆麵走出了房間。

他不能死,他是大雍的皇子,還有使命沒有完成。

死也不能死在她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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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蔚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跑向鍥加思蘭的氈房。

一邊跑一邊喊:“小王爺,她回來了!小王爺,她沒死!”

鍥加思蘭的雙眼還有些失神,他一把抓起魏蔚的衣領:“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夫人早上見閣樓的房門開著,她看見百裏顏、百裏大人,她回來了!她沒事了!”

鍥加思蘭推開魏蔚,飛身往閣樓奔去。

直到鍥加思蘭推開房門,他才相信,她真的回來了。

他直愣愣地盯著床榻上的百裏顏,她剛剛睜開惺忪的睡眼,一手還遮在眼前,似乎清晨微亮的陽光對她來說很刺眼。

魏夫人退了出去,把魏蔚攔在門外,貼心地關上房門。

百裏顏揉紅了雙眼,眯著眼睛,才適應了光線。

她看了看床前呆得像石頭一樣的鍥加思蘭,再看了看自己從熊皮中露出的雪白肩膀。

“你出去!”

吱呀一聲,房門開了,百裏顏一襲白紗裙翩然而出,襯得她的臉龐麵如桃粉,笑意盈盈。

她看著麵容消瘦、胡子拉碴的鍥加思蘭:“你……沒事吧?”

鍥加思蘭隻覺得心中洶湧,鼻子竟然有些發酸。

百裏顏湊過臉來,一臉調皮:“你這是在哭還是在笑啊?”

沒錯,還是那個沒心沒肺的百裏顏。

鍥加思蘭終於笑了起來,這些天的苦澀和懊悔,在這一刻一掃而空。

“好久不見。”

他笑著說,深邃的眼中還帶著些許迷離和恍惚。

百裏顏看著他的眼睛,覺得好像快不認識他了:“我這是睡了多久啊?”

他的深邃的眸子裏映著百裏顏的清澈的杏眼:“半個月了。”

“這麼久!”

百裏顏提起裙擺,就往外衝。

她快步跑出府邸,直直向城牆跑去,遠遠的,她就看見牆麵附近的架子倒了一半。

她心裏咯噔一下。

半個月的時間,工程在沒有她授意的情況下暫停,缺少維護,關鍵是大漠的黃天沙隔三差五就會來一次,原先的修了一半的城牆怕是凶多吉少。

可還沒跑到城牆上,百裏顏就腳下一軟,整個人癱倒下來。

她憂心忡忡,全然不覺自己是大病初愈,又加上一陣急跑,身子一下虛了。

一雙大手掌握住了她的肩膀,順著她倒下的方向,把她靠在自己身上。

“跟我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