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顏一把抱起小嬰兒,就往寺裏方向衝去。
“無明禪師!無明禪師!”她邊跑邊喊。
禪師一身黑袍緩緩走出禪房,隻聽百裏顏已經跑進了院子裏。
她大喊:“禪師,請您救救孩子吧!”
禪師眯著眼睛,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和口腔,又鬆開繈褓看看他的胸口。
百裏顏喘著粗氣:“禪師,他怎麼樣?有救嗎?您一定要救救他!我應了人家的父母的,人家還在城門那守著呢!禪師,禪師,您醫術賽神仙,您倒是說句話呀!”
禪師被百裏顏一頓連珠炮,幾乎插不進話,緩了緩才開口:“不急,能救,交給老衲吧。”
說著,禪師抱起嬰兒,往禪房裏走去。
百裏顏這才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青石板上。
“又去管閑事了?”耳邊傳來鄧衡清幽的氣音。
她才驚覺:“你什麼時候站在這裏的?”
她又嘀咕起來:“都當上皇子了,還是一點都沒變,跟個妖魔一樣。”
說罷,她突然捂住自己的額頭,慌張地看向鄧衡,卻見他雙手背在身後,並沒有要敲她腦門的樣子。
“還是有點進步的嘛。”她嘀咕著。
他問:“那個小孩是怎麼回事?”
百裏顏剛剛才緩下的氣,現在瞬間又提了起來:“你還說呢!人家夫婦二人來求醫,人也進不來,羊也進不來,都快急死了!”
他輕展白袍,在她身邊坐下來,聽她倒苦水。
她氣哄哄地說完,端起一旁的茶水,一飲而盡。
他輕聲道:“赤燕軍做得沒錯,你別瞪我,聽我說完。”
“若沒有路引,任何人隨意進出,混進歹人怎麼辦?這裏是北疆通往大雍的必經之地,而且一過此處,南方皆是平原坦途,守無可守,潼蕭關,必須守好。”
“商貿之事也是同理,朝廷禁止民間商貿,就是為了減少了人員流動的混亂。”
“可是……”百裏顏皺著眉頭。
他繼續說:“你剛剛說的二人,情況特殊,草原上看不慣與雍人通婚,何況他們又生了孩子,那個婦人肯定是被趕出了族群,三口之家無處可去,才想到來這裏求醫。”
百裏顏凝著眉目:“可越是這樣,大雍和北疆的隔閡不就越深嗎?”
她又想到那夫妻二人穿著破衣爛衫,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樣子,那些羊想必也是他們所有的財產。
他們隻不過是想救救自己的孩子,同個種族誕下的孩子,不同種族誕下的孩子,有何異?!
赤燕軍固然沒錯,他們夫妻又何錯之有?!
她的眉頭漸漸皺成了一個川字,喃喃著:“肯定有更好的方法……”
“不然,”鄧衡輕聲說,“那將軍府留著也沒用,改成慈濟院可好?”
百裏顏忽然眼神放光,跳了起來:“真是個好主意!”
說著,她摟著他的脖子就往他臉上親了一口。
“那、那個,注意一點形象,這裏還是寺院呢。”他嘴上是這麼說,笑容卻收也收不住。
百裏顏雙頰緋紅,烏溜溜的眸子轉了轉,跑了開去:“我去看看禪師幫孩子診治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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