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倒是挺好,還怎麼分聽著就是,你這幾年在外麵倒是灑脫,家裏的事情一點不管,都不知道老爺子的心偏到哪裏去了,要真照著他的意見分,咱們家不得虧死?裴永,你是家裏的長子,建國是家裏的長孫,咱們本來就應該拿大頭的。”王月氣急敗壞的喘息著,“還有建國的事情,怎麼就是我造成的了?我是他親媽,就這一個兒子,我還能不盼著他好?”

王月說著,忍不住替自己心酸,嗚嗚哭了起來,“你心裏就惦記著別人,可曾想過我和孩子的死活?你自己想想,這些年家裏的事情你管過多少?現在倒是更過分了,連家都不願意回,把兩個孩子都撇給我,我是管了大的還得管小的,管完他們的吃喝還得管工作,我就活該替你們家操勞一輩子是吧……”

裴永閉了閉眼睛,那種腦後有一根筋緊繃著發疼的感覺,越發強烈。

每次都這樣,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一聽到王月喋喋不休的聲音,他就腦袋發疼,連昨天挨了裴景一頓打的痛感都不如現在這般強烈。

王月卻沒發現,還在不停說著。

知夏透過窗戶看著裴永緊皺著眉頭隱忍的模樣,碰了碰身旁的宸燁,悄悄在他耳旁說了幾句什麼。

宸燁轉頭跑出去大喊大叫,“大伯,大伯母,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呀?”

王月的聲音瞬間止住,嫌棄得看了一眼宸燁,“你個小孩子管這麼多做什麼,自己到一邊玩去!”

裴永卻鬆了口氣一般,幾步走過來把宸燁抱在懷裏,耐心的解釋,“再說後院那棵新種的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出櫻桃來,到時候大伯好算著時間回來吃櫻桃。”

那是早上裴景剛種下去的,他還想種棗樹來著,但是裴老不同意他砍了杏樹,今年還掛了不少果,等到秋天就能吃杏子了,現在砍了多可惜。

裴景也隻能妥協,不過種棗樹的念頭卻沒斷,不行就緩緩,以後再種也不晚。

王月看著裴永對人家孩子這麼耐心,這是自己的兒子從來沒有過的待遇,更是氣得差點咬碎了牙。

隻是她卻忘了,裴建國幼時,裴永也這麼整天抱著他,駝著他,那時家裏隻有他一個孩子,剛出生的那幾年,都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裏的。

隻是後來,孩子大了,肯定不能再像小時候那般樣樣寵著,而王月又看不了自家孩子吃苦,一意見不合就拿王家一家人的命來說事兒。

等裴建國大了,裴永想讓他去部隊鍛煉,王月又看不得他吃苦受罪,非要讓他去幹文職,他們一家都是從軍,還是靠著老爺子的麵子,才在政府安排了個工作。

這些年,也就這樣了。

客廳裏,父子三人一個比一個沉默。

裴勝看看裴老又看看裴景,內心又忍不住為大哥心疼。

一個院子裏住了這麼多年,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大哥夫妻之間的事情,也明白大哥的不容易。

在這段婚姻中,連他這個當弟弟的都感覺到壓抑,更別說身為當事人的裴永會有多煎熬了。

偏偏王家的救命之恩吊著,連離婚都是奢望。

如果換成是他過這種日子,他真誠的希望,當初能死在戰場上是一件幸事,好歹還能落個烈士的名頭,無愧國家。無愧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