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報告沒少寫,虛話套話一大堆,但寫這種報告還是第一次。
甄德健不敢怠慢,也意識到機會僅有一次,因此寫起來非常用心,可卻總不如意,光是廢掉的紙團就弄了一大堆。
這怎麼行?必須馬上處理掉。
甄德健忽然意識到不妥,趕忙撿起所有廢紙團,撕成了碎紙條,然後一點點扔進馬桶,衝入了下水道。
經過這麼一通折騰,甄德健冷靜不少,思路也清晰了好多。
用心寫,用心改。
就這樣,從日頭偏西寫到夜幕沉沉,從前半夜改到了後半夜,直到雞叫頭遍時總算定了稿。
第二天一早,趁著送報表機會,甄德健進了縣城。
然後支開司機,偷偷給尤金山去了電話。
“九點,金雲茶藝見。”
甄德健按照吩咐,如約到了金運茶藝館,把文件袋交給了化妝後的尤金山。
“回去等著。”尤金山留下四個字,帶著思想彙報回了縣委,尤金山隨後返程。
十分鍾後,檔案袋到了喬亦峰手裏。
“上麵怎麼寫的?”喬亦峰邊拆封口邊問。
“我沒拆開。”尤金山“如實回答”。
喬亦峰沒再多問,取出手寫紙張,翻閱起來。
報告一開始便奉承了喬亦峰,詞句十分肉麻,不過喬亦峰很是受用。
就在喬亦峰剛代理縣委書記的時候,好多人阿諛奉承,聽得喬亦峰都煩。可隨著時間推移,尤其是自己威望日漸,喬亦峰已經很長時間沒享受到奉承了,現在忽然看到頓時倍覺親切。
但喬亦峰並沒那麼好糊弄,他重點看了文末表態。
“我甄德健就認準了喬書記,以後一定唯喬書記馬首是瞻,拿您當最親的長輩,您指哪我打哪,絕不打半分折扣。如果我口不應心,就讓天打五雷轟,您可以立即撤掉我的職務。”
反複看過文末這句話,喬亦峰很是滿意,把紙張遞給了尤金山。
尤金山裝模作樣的認真看過,然後又還給喬亦峰。
“怎麼看?”喬亦峰並沒接紙張。
“血手印都按上了,應該是真心的。”尤金山給出了回應。
喬亦峰這才接過紙張,放進抽屜,然後吩咐:“通知下午班子開會。”
“是。”尤金山應答一聲,離開書記室,回了自己屋子。
但尤金山沒有立即通知開會,而是反鎖屋門,打給了甄德健。
聽筒裏很快傳出甄德健聲音:“尤主任您好!”
“老板看過了。”尤金山隻說五個字,便沒了下文。
甄德健不由得急道:“書記怎麼說?我寫的行嗎?”
甄德健又故意抻了十來秒,這才緩緩地說:“開始沒表態,看起來不太滿意,直到看見你的血手印才點了頭。”
“血手印?”
甄德健一愣之後,馬上反應過來,“多謝尤主任幫我按手印!對了,我還有兩份報告給您,看您什麼時候方便?”
尤金山就等這句話呢,而且是卡著時間點的,當然不會客氣:“中午方便。”
“好好,我馬上返回縣城。”甄德健應答連聲。
尤金山沒有接茬,而是直接撂了電話,嘴角隨即浮上一抹笑意:用一個嫁接的合成版假手印換兩萬元,挺劃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