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南被人輕而易舉就接了箭去,臉上頓時掛不住,怒喝一聲道:“聽說這個老兒乃是中山甄家第一高手,果然有些門道,再接我一箭!”
張南這第二箭勢如流星,勁疾非常,比之第一箭來力道大了何止數倍。
甄行剛想用手中的箭杆來撥,可是那支箭速度太過迅捷,他的手剛抬起來,利箭已經擦著他的手邊呼嘯而過,竟然射了個正著,一箭奔喉!
甄行猝不及防,哼也沒來得及哼上一聲,便倒在了馬背上。
韓猛性情爽直,心裏藏不住話,大聲笑道:“什麼真(甄)行?碰上了二公子麾下的張南將軍,某看應該改名叫假行了!”
焦觸眼中則湧動著五體投地般的欽佩,脫口讚道:“大哥神射,依小弟看來,縱是比之那個‘大丈夫生於亂世,當帶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的東萊太史慈也是毫不遜色!”
此時,溫侯呂布還沒有上演轅門射戟的神跡,當世箭術最有名者當屬東萊太史慈,因此焦觸才拍了張南這麼一個不大大的馬屁。
“兄弟過譽了,比之東萊太史慈,愚兄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兒。”張南雖然一向自視甚高,但尚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箭術與東萊太史慈根本沒有可比性。他岔開了話題,隻是怔怔地望著遠去的大黑馬,搖頭道:“這便不追了嗎?我總覺得不對勁兒,還是追上去看個究竟比較穩妥。畢竟這個甄行能空手接箭,自非等閑之輩。”
焦觸笑道:“兄長也太過小心了,明明是一箭奔喉,還會有詐不成?兄長總不該不相信自己的箭法吧!莫說是一個小小的甄行,就是換做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高幹中了這麼一箭,也是必死無疑。”
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袁熙。
“甄行如果這樣都能夠不死,隻能算他命不該絕了。”袁熙輕歎了一聲,道:“如今想追,已是來不及了,隻是可惜了公則先生那匹大黑馬!”
眾人抬眼望去,隻見僅僅這麼一會兒功夫,那匹神駿的大黑馬已經完全消失在了一幹人的視線之中。
“事不宜遲,我等這便上路吧!”袁熙在馬群中尋了一匹高高大大的棗紅馬,飛身而上,拍馬先行。
韓猛、張南、焦觸等人不敢怠慢,急忙催馬趕上。
再說那匹驚馬拖著甄行的屍體,離了桃園,馳入了茫茫的荒野之中。
走著走著,甄行忽然直起腰來,張口一吐,將咬在嘴裏的那支利箭吐到了地上。
原來,甄行用的竟然是接箭之法中最難練、最冒險的“齒簇法”。
回首望著桃園方向,甄行哈哈大笑道:“兔崽子們,欺我中山甄家無人否?任爾等奸似鬼,也得喝我甄爺的洗腳水。”
但笑著笑著,甄行的笑容卻變得越來越難受了。他覺得嘴裏火辣辣的,好像還有異物存在,這一次再張口一吐,卻是一個帶血的門牙。
“此人好強的臂力!不知射箭者是袁熙那小子還是韓猛?”甄行也是有些高估自己了,此箭若是袁熙或是韓猛射的,恐怕他就不是僅僅賠上一顆門牙那麼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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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落山驛地方很小,雞落山驛名氣也不大,它隻有簡簡單單幾進院子,安安靜靜地躺在雞落山下,雞落河旁。其實,雞落山與落鳳坡意思差不了多少,如果當初給此山起名字的人思路開闊一點兒,那麼這個雞落山也許就是山寨版的落鳳坡了,可以沾點兒蜀中那座落鳳坡的人氣。
雞落河是衛河的支流,河不大,眼下又值寒河季節,所以這條河已經濃縮成了一條小溪。
高幹駐馬雞落河畔,望著那個小小的驛站,不由失聲道:“原來,傳說中的雞落山就在此處!”
如果高幹的後世不是曆史教師的話,他根本不會知道雞落山這個所在,因為對一個現代人來說,大洋的彼岸的洛杉磯和落基山無疑更加令人耳熟能詳。
史書記載,官渡之戰時,袁紹派遣驍將韓猛前去攻擊曹操糧道,被曹營名將曹仁大破於雞落山。
在高幹身後的甄洛訝聲道:“高大哥的確是博聞強記,竟然連雞落山這麼一個小地方也知之甚詳。想我甄洛枉稱耳目遍天下,卻還是第一次聽說天底下還有個雞落山?看此山卻也不小,該是飛多高的雞,才能落在這座山的山頂上?”
高幹暗叫一聲慚愧,要不是曹仁與韓猛曾經在這裏戰鬥過,他哪門子會知道這個所在?但他又不能明說,剛想準備托詞,卻見高手飛馬而至:“公子,雞落山卻也怪哉,山分兩翼,就如同雄雞的兩扇翅膀,正中一條狹穀,當地人稱雞腸穀,意思是像雞腸子一樣狹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