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尉君可讓弓箭手每人備上白布一塊,披上之後,臥於雪中,相信以西涼飛熊軍的斥候的眼神,不走到近前是發現不了的。”高幹衝著祖勝輕施一禮道:“祖尉君如有異議,還請指正。”
“公子說哪裏話來?這讓末將如何敢當?”祖勝一時間卻已經服氣了五分,至於剩下的五分就隻有等戰爭的結果來驗證了。他看了一旁的韓然一眼,躬身說了一句:“謹遵公子之命”,就急匆匆而去了。
高幹又把臉轉向了韓然,娓娓道來:“西涼飛熊軍驟然遇襲,必定慌亂,韓尉君可引五百馬軍,藏於城門洞中,聽到城上炮聲響起,便趁勢掩殺過去,必奏奇效。”
“喏!”韓然的脾氣稱得上是惜字如金,當下一拱手,轉身剛要走,卻又被高幹喚住:“西涼飛熊軍驍勇善戰,韓尉君萬萬不可輕敵戀戰,隻等祖尉君他們一回城,便可以見好就收了。”
“喏!”韓然這一次除了說了那一個雷打不動的“喏”字之外,還衝著高幹使勁地點了點頭,然後大步如飛而去。
一旁的梁縣令李景見高幹運籌得當,調度有方,不由大喜道:“高公子‘文武秀出’之名果真是名不虛傳,此番有公子相助,縱是西涼飛熊軍善戰,隻怕也得铩羽而歸了。”
高幹輕輕搖了搖頭道:“文德兄過獎了,我如何擔當得起?”
高幹心裏明白,此番自己做了這麼多的布置,也隻能讓西涼飛熊軍的先鋒部隊小折一陣而已,並不能改變整個戰局。而要想守住梁縣城,這樣是遠遠不夠的。但是這些心裏話,他又不能明說,那樣隻會動搖李景堅守梁縣城的決心。
忽地,李景用手一指遠處,問了聲:“高公子,不知您差那位壯士等人手執工具,到城外三裏的官道上做什麼?畢竟,此時此刻,就是想挖陷馬坑已經來不及了,頂多再有一盞茶光景,西涼飛熊軍的馬隊就要到了。”
“文德兄,某讓典韋他們去挖的還真是陷馬坑,隻不過這種陷馬坑也就馬蹄子般大小,三五寸深,大概隻能陷螞蟻的身子,而不能陷戰馬的身子。可不別小瞧了這種小小的陷馬坑,疾馳過來的戰馬如果一蹄子踩進坑裏,那麼等待著它們的,隻能是足踝扭斷、人馬皆倒的下場。所以,這種陷馬坑也可以稱之為——馬蹄終結者。這種陷馬坑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不易察覺。試想一下,大隊人馬疾馳而來,在征塵飛揚之中,哪個又能發現這種不顯眼不露水的‘馬路殺手’呢?”高幹把深邃的目光投向了遠方,輕聲道:“某之所以要把這種陷馬坑挖在城外三裏,就是為了避開西涼飛熊軍的斥候。”
李景點頭道:“高公子言之有理,不論是何方的斥候,一般到了城外五裏之處便裹足不前了,因為再往前走,他們就要暴露自己了。”
李景話音剛落,隻聽得一陣宛如暴風驟雨般的馬蹄聲傳了過來,當頭飄揚著一麵大旗,上麵繡著一個鬥大的“胡”字。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西涼飛熊軍偏將胡車兒坐在一匹黃驃馬上,漫天的風雪刮不走他心中的洋洋得意。
這一次,張繡、賈詡打著追殺劉範餘孽的旗號南下,其實就是來潁川郡搶糧的。作為先鋒,眼前這座小小的梁縣城,壓根就沒有放在胡車兒的眼中。
原來,年初,益州牧劉焉的兒子左中郎將劉範與馬騰密謀,企圖裏應外合拿下長安,不想兵敗,劉範被李傕所殺,議郎龐羲用重金救出了劉範的兩個兒子,一路逃出了長安。
李傕聞訊大怒,驃騎將軍張濟見有了到潁川等地搶糧的借口,便搶先一步,派遣自己的侄子張繡以及賈詡等人追殺龐羲等人,一路到了梁縣。
祖勝伏在官道邊的小樹林裏,望著如風掃殘雲一般卷過來的西涼鐵騎,不由得暗暗心驚:“西涼飛熊軍,果真是名不虛傳也!”
遠遠的,他甚至已經看清楚了胡車兒的模樣:身長足有九尺,長的是虎體狼腰,豹頭猿臂,手裏提著一柄門扇般的大刀,眼睛裏滿是殺氣。祖勝握緊了掌中的弓箭,隻等梁縣城頭的炮聲響起。
震耳欲聾的吆喝聲與馬蹄聲越來越近,十步,八步,四步,一步——沒有任何意外,衝鋒在前的西涼飛熊軍一個個受到了這種迷你陷馬坑的暗算。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偏將胡車兒。
胡車兒壯誌滿懷地縱馬疾馳,忽覺身下一顫,黃驃馬的足踝歪了一下,差一點兒把他從馬背上甩下來。胡車兒一驚,急忙一俯身,一隻手抱住了馬脖子,才算逃過一劫。他坐下的黃驃馬也算神駿,一聲淒厲的長嘶,縱身一躍,跨過了危險區域,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平整的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