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祿六年(1563年)七月十六日,近午。
矢作川邊,一行人正停頓在河岸邊上等待著渡船的接送,一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眯著眼睛看著對岸正在修建著的碉樓和哨所,這中年人一身貴氣和服,穿著木屐,身上掛著兩把太刀,眼神中頗為精明之意,一副典型的武士模樣。
此刻,他喃喃道:“碉樓和哨所,看來他已經做好了防禦工事,留守家已經沒有半點反擊的餘地了,有意思。”
半響,他回到路邊的一輛馬拉轎車上,仆人兼馬夫,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嚇人迎了上來,道:“白石老爺,渡船上的船工顯然已經去向葛西家報告去了,是否駐足等待,還是——”
那中年人點了點頭,望著河對岸的渡船上空無一人,在碉樓和哨所上出現了一些箭矢的寒光,明白對方已經做好防禦的準備,低聲說道:“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警覺,留守家輸得不冤,我倒是很想看看那個少年郎倒底如何?!”
“白石老爺,對方來人了。”那仆人突然看到對岸來了一行人,其中數人乘上渡船,還有數艘小型木帆船從海上一邊駛來。
“看來石卷葛西家真是照顧得當啊!”中年人笑了一笑。
“哦,原來是白石景氏大人來了,小可石卷葛西麾下足輕大將小澤淳一有失遠迎,還請多多見諒。”小澤淳一站在船頭笑著抱拳道歉,眼神中頗為的精明,有一股精幹的味道。
白石景氏敢來小野城,早就探查清楚了石卷葛西家的人物情況,知道眼前這個隻有足輕大將職位的小澤淳一乃是石卷葛西家臣中三大實權派之一,雖是足輕大將比起一般部將家老職位的人物都要實力強大,哪裏敢怠慢,忙上前拱手道:“原來是小澤大人來了,匆忙打擾,還請小澤大人恕罪。”
小澤淳一笑道:“白石大人多禮了,請上船,我家殿下一直在城中翹首期盼。”
白石景氏毫不客氣帶著數名親衛坐上渡船,其餘人等和禮物馬車俱都乘坐上其他幾艘木帆船,向著對岸駛去,這矢作川本就不深,身份尊貴的武士們不可能和賤民同樣淌水而過,除了戰時,如此也不難解釋葛西為何能夠逆襲佐藤景高了。
葛西處置了紅葉安置在原淳夫人居住的院子後,自覺地對那柴田淳稍稍有點歉疚心理,徑直前往靈堂懺悔去了。
“柴田淳啊!對不住了,當時是我不對,不該用你的身體作為擋箭牌的,哎,我也是沒有辦法啊,以後我會好好待你的家人的!”葛西徹底忘記了柴田淳來自遙遠的尾張,不知道還有沒有她的家人,反正他就是怎麼一說,大家也不用當真的。
看在其他人的眼中,葛西的這番表現也徹底安撫了他們的心,你們看看,你們看看,誰說葛西老爺不是一個有愛心的人,他對一個甘願擋在他麵前為他而死的有情有愛的女人也都如此,何況其他人。
在葛西的一番說辭下,柴田淳成了甘願擋死的英雌人物,也表現了葛西具有非凡的魅力,促使一個認識不過數日的女子甘願為了他而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懺悔了好一陣,葛西口幹舌燥,喝了一口冷水,雖說前世在沒有成為藝術演員前也當過一段時間的送葬師學徒,長年沒有幹這種事情了,總是有一些別扭的感覺。
正要準備再一次表現自我的時候,聽到愛田次郎兵衛在門外輕聲說道:“殿下,殿下,白石景氏已經入城了,小澤大人請求您前往評定會議室。”
“白石景氏,國分雙璧,嘿嘿有趣!”葛西這些時間也不是浪費了事,狠狠的研究了一番陸前各大名豪強的情況,知道這個白石景氏乃是宮城國分家舉足輕重的人物,與樸澤政時號稱國分雙璧,心忖道:“不知道這個白石景氏這一次前來倒底所謂何事,我好像和他們沒有任何的交集嘛?!不管了,先見了再說不是?!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我倒要看看你倒底想要幹什麼?!”
想到這裏,葛西揚聲說道:“次郎兵衛,你立即將城中抄沒出來的茶具送去,好生招待白石景氏,我馬上就出去會他。”
愛田次郎兵衛應了一聲,去了。
出了靈堂走過幾個木走廊就來到了評定會議室,隻見得一名頗為風雅的中年人聞聲站了起來,這人大約三十歲的樣子,眼神中頗為的精明,有一股精幹的味道,年輕的時候定然是一個大帥鍋,現在應該算是熟婦殺手的那種老帥鍋。
眼看葛西出來,小澤淳一立即對著白石景氏介紹道:“白石大人,這位就是我家殿下葛西忠信,殿下,這位就是宮城國分家宿老白石景氏。”
小澤淳一這副多餘的介紹化解了兩人的尷尬,葛西上前笑道:“原來您就是國分家的擎天之柱白石景氏,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多多怪罪,多多怪罪,請坐,請上坐,來人,上茶,上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