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同路者(二合一)(2 / 3)

“盼安小子,你懂什麼啊,梁爺這不是一直都在起事嗎?思想上的變革,遠比肉體上的造反來的更深刻。你現在看,或許是潤物細無聲,但實際上有時候也會如同平地一聲雷,轟然炸開……”

這時候,一個髻發,穿著寬鬆樸素衣袍,踩著草鞋的個老先生從旁邊也走近了這大堂。

旁邊還跟著個婦人,就是兩年前芝心堂門口的陳大姐,這會兒婦人手裏還端著個熱氣騰騰的海碗。

那老先生大概是聽到吳盼安的話,笑著反駁道。

聽著這話,吳盼安翻了個白眼,

“你懂,你最懂了。不知道是誰呢,當初還跟梁爺強嘴,吵的麵紅耳赤,甚至梁爺給的飯都不吃。”

“誒,小子,你這就不懂。當時不如往日。這是兩個行道者之間的道爭,自然是要據理力爭,寸步不讓……現在嘛,我已經是和梁爺的同道者,自然最理解梁爺的人。可不比你和外邊小子懂。”

“……嘿,還不知道是誰當初說要絕食……”

“咳咳,往事休提,往事休提……”

老先生臉上再有些微紅,打斷了吳盼安的話。

季梁在旁邊看著這一老一少鬥嘴,也沒插話,笑看著。

看著最後還是老先生招架不住吳盼安一直提往事,不禁笑了笑。

“梁爺,剛才是又在和外邊那群小子談心?就恐怕那群小子還不能完全理解梁爺您的苦心啊。”

不願意在和吳盼安說什麼往事,老先生趕忙轉過身再對著季梁說道。

“這個不怕,還有錢先生您費心呢。再是,看過,聽過,總歸是不一樣了。”

“嗯……不過梁爺說一句,可別我說萬句管用。隻要梁爺你說一句,他們都牢牢記住。哪像我,教個識字都好像在攆著教。”

“老先生費心……不過這樣其實不好。”

“嗯,不過就像是梁爺您所說的,事物發展有他必然的階段,現在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狀態,梁爺不可能要求他們一蹴而就。”

老先生思索了下過後,這樣勸解道。

季梁點頭,沒再說什麼。

這院子裏,一批批人識字,和思想上的傳播,

自然不能隻靠季梁一個人時不時來一趟。

他需要兼顧的事情太多,這城裏城外的產業,雖然不需要他仔細過問,各有人負責,

但難免的,偶爾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他關注。

修在城外隱秘處,他的化學實驗室,他得常去。

所以這兒,自然還得需要專門一些人來教導。

這位錢老先生,就是屋外邊,院子裏此刻正操練著一眾人口中的嚴厲先生。

這錢老先生,也是季梁從流民中尋得的。

錢老先生原本是個嶺南州,一處鄉下村子裏的秀才。

十幾歲就中了秀才過後,幾十年屢試不第。

父母相繼亡故過後,他又不懂地裏勞作生產,地裏的糧食撒下去全靠天吃飯。

年份好的時候,還能收到一些糧食,年份差的時候,一塊也沒有半袋糧食。

所幸那時候,他在村裏辦了個私塾,教人讀書寫字。

偶有附近的人送孩子到他那兒蒙學,他收點束脩,還能勉強過活。

可惜,連著兩個災年。

不光他地裏沒有收成,其他人家也都活不下去,哪還有餘糧送小孩來他這兒誦經讀書。

後麵,幹脆就成了流民。

再後來,聽著說都城繁華,還允許流民進城。

他想著,天子腳下,總好過些,

就和其他在這兒都城裏的流民一樣,一路跑來。

僥幸活著進城,然後被堵在了角落裏,見不到天日,也看不到糧食。

季梁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顧不得什麼斯文禮儀,隻想將眼前能看到的,能吃的都往肚子裏塞。

要不是有人攔著,當時應該就撐死了。

後麵,他求著季梁,想在季梁這兒求個活命的差事。

季梁當時正好也需要找人給他招來的其他流民識字。

但是他需要這位老先生教得,不僅僅是聖賢經典,

也不希望他這邊說著平等,這邊老先生又說著什麼忠君思想。

於是,就有了之前吳盼安提及的,這老先生和季梁的爭論。

其實也不完全算是爭論,

隻是這位老先生前半生所接受的思想和季梁所說的有嚴重的衝突。

事實上,這位老先生同樣銘記季梁的恩德,屈服於季梁的仁義,

即便當時,季梁要造反當皇帝,他也會照樣支持。

不然也不會答應季梁教導這在他眼裏有私軍性質的這些青壯。

不過季梁說不需要皇帝。

他卻完全無法接受。

以至於前麵還鬧過一次自殺。

他無法接受季梁的觀念,又承受季梁的恩惠無法報答,

於是以死謝罪。

後麵季梁勸住後,好好和他論了一次。

他說三綱五常,

季梁就給他講階級,講平等,講唯物主義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