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愣住了，他隻是癡癡的看著蘇均，蘇均也看著他。
腳邊的王冠、臉上的微笑、迎麵而來的微風……一切都像是被火點燃的紙張，少年的臉被灼燒出大洞，從中蔓延而去，與之一同消散的還有富麗堂皇的宮殿。
在蘇均眼中的高塔重新變得殘破，當然，還有破碎的王座以及坐在王座下麵台階上佝僂著的身影。
其實蘇均一點也不意外，他知道那個人是誰，他慢慢的邁著步子，輕輕坐在他的旁邊，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佝僂的身影像是個乞丐，他身上的衣服殘破不堪，淩亂的長發還有手中最顯眼的碎成三塊的王冠。
他嚐試著將王冠拚起，可是每一次隻會讓它重新碎開，無力的跌落在手心。
蘇均隻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幕，而他貌似才注意到了蘇均，扭頭看過來。
那是蒼老的臉，褶皺擠滿了臉上的每一個角落。
蘇均有些驚訝，這張完全不同於當年的氣宇軒昂、雄姿英發的臉。
“你好像老了？”
“……我已經死了……”
聲音沙啞的好像兩塊老樹皮互相摩擦。
“……魔神會真正的死去嗎？”
“一切都會死的，現在的我隻不過是浩蕩千風中的一縷殘魂罷了。”
蘇均沒有回答，隻是坐在他的旁邊。
“嗬嗬……嗬嗬……咳咳……咳咳……還喜歡嗎？”
“我……”
一時間蘇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可他也沒給蘇均說話的機會，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
“哈……你是個很特殊的人……”
他的眼睛直視著蘇均，蘇均也看著他那青藍色的、帶著流風和慈愛的眸子。
“巴巴托斯是你的朋友？”
“嗯。”
“真好啊。”
手中王冠一次次的散落，他似乎失去了耐心停止嚐試，隻是把它握緊在手裏。
“現在的蒙德怎麼樣？”
似乎有些猶豫但他還是問了這個問題，蘇均也猜到的不過他沒想好答案，或者說答案可以讓他自己寫上。
“為什麼不親自去看看呢？”
“我？”
“嗯，王冠已經碎了，是拚不上的；風牆已經消失，你也可以出來。”
“……”
“想想外麵的鳥鳴、花香還有你千年前的對手和今天的朋友。”
“那確實不錯呢。”
他眼睛仿佛穿過厚厚的高塔看到蘇均說的那些，帶上些許笑意。
“有時候我很羨慕安德留斯，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奔跑在雪原上麵，可我不行。”
他笑了笑，就算是無比沙啞的聲音也讓蘇均聽出了一些開心。
“你知道嗎？那時候，嗯……應該就像你現在這麼高……”
他的手舉起來放在蘇均的額頭上又拔高了一些，比劃著一個大致的身高。
“他比你瘦一點，不，那時候所有人都是瘦的……”
“小小的一個，風雪讓他們和我說話的時候都在顫抖……”
“他們求我收留他們，可我是魔神唉！”
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激動，像是不滿又像是懷念。
“可我還是收留了他們……就在這裏！而他們也給了我報答，猜猜看是什麼？”
蘇均搖搖頭，他也搖搖頭。
“真是無趣。是一個蘋果哦！”
他在笑，像是對那段時光的緬懷，可又停了下來。
“明明一切都很好的……”
誰能否定曾經一起溫情生活的日子呢？
“現在也不遲，你也自由了不是嗎？”
“不不不……”
他搖著頭拒絕蘇均。
“我已經不屬於現在的蒙德啦……千年前的高塔困住了千年後的我……”
“……”
氣氛似乎有些低迷，殘破高塔裏隻有偶爾幾束光照進來。
“嗬嗬，時間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