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
曉陽天上來。
光暈映成一串串珍珠。
初秋不覺寒,這公園乃是城市中的綠洲。
愛情的詩意就是為洋紫荊添上了玉露,蒲公英的功勞就是為園林播植浪漫。
除了晨跑者外,小徑上有對小情侶。
男的五官端正,女的相貌姣好,月老為兩人穿針引線,這對璧人自然就是旁人眼中的佳偶。
但是,這對小情侶就是有個地方“異常”,令路人不禁多瞧幾眼。
兩人來到長椅旁。
少年望向頭頂的繁枝亂葉,晨曦透頂。
他微帶歉意,道:“不好意思,這麼早要你來陪我。”
少女嫣然一笑,抹一抹椅麵,坐下去道:“你說什麼傻話啊!我是你的女朋友嘛!”
少年問道:“我永遠都是這個樣子,你不會嫌棄我?”
少女道:“為什麼要嫌棄你?你有一顆溫柔的心,對我又好,這比什麼都重要⋯⋯”
她伸出手,由後麵輕輕摟住男孩的頸,櫻桃酒窩,葡萄妙目,然後倚在他的肩頭,閉目歇了歇。
遠處一個耍太極拳的老伯見了,不禁大為羨慕,恨少年艷福無邊,也恨少女的胸脯大得令自己的拳法顛倒。
少年心裏泛起的不僅是純粹的柔情,還有一個自慚形穢的想法:“她不可能不在乎的。和我一起,她沒感到委屈是不可能的⋯⋯她在新的學校,應該結識了新的男同學吧?”
半晌,少女張開眼,打開少年膝上的包裝袋,使動木筷,挾著一條蝦米腸粉,淘氣道:“你要不要我喂?”
少年笑了,張開嘴巴。
少女卻把腸粉送往自己口中,眼神既佻巧又挑逗。
少年假怒,別過臉道:“哼,我不吃,看報紙。”
少女沒有道歉,隻是小鳥依人地靠在他的身旁。
用手抖了抖,報紙如旌旗飄揚般張開,娛樂版新聞的頭條是:“尹殿麟青樓尋花問柳,聲稱找朋友”。
那少年看了,不禁皺眉:“你看,你欣賞的歌手尹殿麟竟是嫖客。”
少女接過報紙去看,細閱內文,仍覺難以置信,捂嘴道:“不可能的!尹殿麟出身,老師守身如保險箱,對門下弟子管教極嚴,怎會容許學生做這有傷風化的事?而且還是裝修極差、貨色劣等、專門招呼老骨頭的⋯⋯”
少女唸著報章上的段落:“僅有一麵之緣,人海茫茫尋佳人,尹殿麟打電話明察暗訪,帶百朵鮮花上蘹香樓會佳人。眾裏尋她千百度,那婦卻在,床上老翁處⋯⋯然後麵色慘白驚叫闖錯門,衝下樓梯卻被記者撞破,無奈情焰綿綿,百口莫辯。”
少年吃著東西,含糊道:“你信他麼?”
少女想了片刻,答道:“信啊!我寧可相信會編謊話的深情漢子,也總好過厚顏無恥的薄情郎。”
少年道:“放心,我不會騙你,也不會待你薄情。”
少女嗔道:“嘿,你敢?醫院,不,殯儀館見吧!”
彼此相視一笑。
用罷早點,少年看看手腕上的小表,還有點時間。
少女問道:“阿濤,要回去了嗎?”
那個叫阿濤的少年道:“可否陪我去籃球場走走?”
他望著她,一副舍不得分開的神情。
早上的籃球場分外冷清,風吹起時,許多昔日的回憶應景而來。
阿濤仰天歎道:“現在,他們還去的球場打球嗎?唉⋯⋯”
一轉首,向著少女道:“笨牛想要我再加入校隊,做球隊的參謀。”
少女道:“嗯。你是籃球界的諸葛孔明嘛!你一定大大幫得上忙。”
阿濤想道:“可是⋯⋯球隊不再是以前的球隊,半數是我不認識的新人,我紙上談兵,即使笨牛看重我,其他人又會用什麼目光看我呢?”
他心事重重,還是拿不定主意。
阿濤一瞥眼間,發現籃球架支柱下麵,有個紫色的鬼頭徽章塗鴉,不由得吃了一驚。
徽章構圖簡單,以寥寥數筆勾畫出神髓,底下有個交叉,疊著一行字:“conque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