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嗣記得在六歲那年,糟老爸有晚醒來,麵朝空白的牆壁,喃喃唸起一首古詞:“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第二天清早一起來,糟老爸就失蹤了。
用粉筆在牆上寫了幾行字,說什麼要找阿靜去。沒有人知道他流浪到哪個地方,更沒有人知道他是生是死,一代巨星留給後人的,也許是一個永遠的謎。
老爸是個精神病患,不發作還好,病情一發作就會打打罵罵,兩個孩子早已習以為常。
自此以後,繼嗣就和哥哥祉龍相依為命。
祉龍甚少在繼嗣麵前談起母親的事。小時候的事繼嗣不太記得,可以說是完全忘記。
他隻記得小時候患上嚴重的支氣管炎,有雙抱過他的手,有雙擔憂的眼睛⋯⋯或許隻是自欺欺人的假想。
看著眼前的全家福照,繼嗣始終無法對阿靜有感覺,母與子的感覺。
忽然有個念頭在繼嗣腦裏閃過,他的驚駭不亞於見到浮屍複活,仰頭望著杜老誌,急問道:“阿靜在我哥哥祉龍六歲時辭世,那樣的話,我──從何而來?哥哥比我年長十歲⋯⋯”
杜老誌叫道:“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繼嗣問道:“我不是爹親生的?”
杜老誌搖頭道:“一定不會,我和老泉情同手足,他穿多大的內褲我都了如指掌,情是情,性歸性,他生性輕浮,又有什麼事做不出來?你這小家夥和小時候的他長得太相像了,因此才引起我調查你身世的衝動。”
宋璆兒忽然插嘴:“哦!我明白啦!遊泉伯伯又去拈花惹草,搞大了另一個女人的肚子,以他過去的身份,要令女人傾心不是難事。”
繼嗣道:“我爸不是對那個叫阿靜的女人用情專一嗎?”
宋璆兒道:“你對男女性之間的差別還不清楚呢。喪偶之後,女人會守寡,男人會再娶。簡單一句,就是男人下賤,愛著一個,擁抱的又是另一個。”
杜誌老大笑道:“哈哈,小妹妹很有見地呢!有算命師為老泉批過命,說他一生注定犯桃花,無法結得好姻緣⋯⋯你對你爸爸的去向,真的毫無頭緒?”
繼嗣放下照片,不以為忤道:“他是徹徹底底失蹤了⋯⋯算了吧。其實我爹娘是誰,也沒有必要再追查下去了。沒了爹娘,我也可以活得很好。”
杜誌老驚訝這少年的成熟,又問:“你一點也不怨自己的命嗎?”
繼嗣腦海裏現起廖心瑩的臉,淡然道:“有疼我的人,我不覺苦。”
杜誌老短歎長籲,目光一凝,突然問道:“哥哥呢?你不想知道他的下落嗎?”
這個消息實在嚇人,繼嗣脫口而出:“你知道!?”
杜誌老隨身有份文件夾,隻見他拿出兩年半前的舊報紙,頭條就是“救童英雄離奇失蹤”。
“兩年前那宗離奇失蹤案,失蹤的那個人叫遊祉龍,是你哥哥,這件事我想你比誰都要清楚。交通意外發生後,他情況危殆,昏迷了七天七夜,然後突然從加護病房失蹤。奇就奇在值班的護士和醫生都說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