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竿見影,正午時分。
火車已行駛了將近一天,尚有三個鍾頭左右就會到達終點站北京。
繼嗣和韓韜各自坐在自己的臥鋪上,顧盼窗外的原野景色,彼此沒有交談。
昨晚廂房一聚,繼嗣待君君沉沉睡著之後,就循著原路回來了。
翌日韓韜一起床就見繼嗣醒著,靠近台麵一邊倒茶一邊讀書,旭日的光芒射在俊男精神奕奕的臉上,顯得他格外清瘦。
韓韜向繼嗣說聲早安,繼嗣恰好拿起茶壺,便為他倒了一杯茶。
那一刻韓韜胸口發熱,無言感動,就像希臘哲學家們徹夜論理,早上醒來忽然瞧見對方的裸體而感到肝膽相照⋯⋯一整個早上,韓韜都沉醉在幻想之中。
其後兩人一直待在床上,除了上洗手間,一直都沒離開過臥間。
韓韜的左眼皮輕輕躍了幾下。
左凶右吉,他雖然不是一個太迷信的人,但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火車突然停下,車內頓時大亂,有人頭撞床楣痛得要死,有人茶杯翻起水濺落地,有人香菸插鼻煙灰紛飛,然後各省方言混雜,罵聲四起。
沒有意外發生,隻是車長的駕駛技術太遜了。
這是往北京終點站前的最後一個停靠站──石家莊。
預計會停站二十分鍾。
有人忍不住下車,到月台上舒展一下筋骨,抒發坐了一整天車的憋氣。
天色陰沉沉的,月台刮起一陣純正的北風,乘客們感到冷了,便匆匆跑回車上。
一路上,辛奕祈將北京之旅的行程保密,心想該是派發行程小冊子的時候了。
當然,這種瑣事不必勞煩他這個隊長出手,他隻需下個命令,跑腿王何冬堅就會代勞。
收到小冊子後,隊員們的霎時反應都是髒話連篇:“媽的!有沒有搞錯?”
“早上六時到晚上九時都在操練,日與夜都在體育館裏,那我們長途跋涉上來北京的意義何在?”
“五天湊合起來,隻有兩個小時自由活動時間,他奶奶的在施舍我嗎?”⋯⋯
胖子南家仁嘴巴最壞,開始懷疑隊長的能力,啐道:“星期一至五的行程有分別嗎?這種行程表居然要用兩天來籌劃?開玩笑吧?”
隊中有些心明眼亮的人忽然醒悟:“哦!騙我們來北京,就是要困住我們特訓嗎?”
一時之間,眾人心中無名火起。
一部分人想借助關烈的流氓力量,以武力推翻辛奕祈。
怎料關烈看了行程表,讚道:“妙極,這樣的行程好極了!聽說狼牙棒是北京的特產,要是有人早上敢不起床,我可以保證他之後一定真的。嘿嘿!”
誰都知道關烈野心很大,目標是全粵灣學界冠軍的寶座。
連關烈也站在辛奕祈那一方,其他人自是再也沒有勇氣造反。
何冬堅派發小冊子期間,走遍所有臥廂,仍是找不著宋璆兒。
洗手間?沒有。
餐車?沒有。
月台?沒有。
何冬堅真的著急了,趕緊向陸老師報告。
某人道:“我剛剛好像見到她下了車。”
陸老師一聲令下:“找!”大夥兒立即一齊行動。
何冬堅等人由第一號車廂橫衝直闖到最尾的車廂,辛奕祈一組則在火車及月台上來回搜索,大夥兒都為尋宋璆兒而著急,倒是沒有人留意繼嗣的蹤影。
此時,原來連繼嗣也不在火車上。
□
在車站下層的女公廁。
繼嗣在外麵把關,一邊留心廣播,一邊緊盯手表。
方圓十公尺內都沒有人,繼嗣不想偷窺女廁,卻又想探聽裏麵的動靜,便背向裏麵,叫了一聲:“你可以出來了吧?”
也不知是倒了八輩子的楣,還是上輩子欠下這女生的債,繼嗣無辜受到宋璆兒的牽連,被逼陪著她來到車站下層位置最隱蔽的女廁。
她這家夥拉肚子,但覺得髒,死也不願意在火車上的洗手間解決。
好不容易停站,她又不敢獨自離隊,腸胃風暴爆發之際,隻好找繼嗣陪同上廁所。
本來被喜歡的人知道自己肚瀉是一件相當丟臉的事,但難處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山泥傾瀉,抑或舍棄健康甜美的少女形象⋯⋯她寧願選擇後者。
“哎唷!”
宋璆兒淒厲的聲音從廁所裏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