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內的朱農壇競技場。裏麵有一個“神殿式”的籃球場。
可以說它破舊,可以說它是曆史的遺物,也可以說它是古都裏一坐標新立異的建築物。
改建之後,這裏就變成一個可以進行籃球比賽的運動場。
球場呈橢圓形,外環是觀眾席,中央是球場,入口分布於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從建築的風格來看,你完全找不到舊北京的麵貌,隻會發現另一種希臘競技場式的煒燁。
場地年久失修,混凝土質露出像月球表麵般的凹痕。
盡管如此,可以在這樣的場地打球,所得到的感覺必然十分難忘。
每逢球賽舉行,外麵都有小販擺賣,串鼓拍板,高喊賣的貨品。車如流水馬如龍,車是破爛的國產轎車,馬是半生鏽的自行車。
連外麵都如此熱鬧哄哄,場內的觀眾席更是盛況空前。
正午,十二點整,一年一度的宋應星工業杯決賽即將舉行。
北京市今年有三十二間企業組隊參加,經過一輪汰弱留強的龍爭虎鬥後,隻剩下這兩支隊伍──神農製藥和斯坦電工。
兩隊都是進攻型的球隊,觀眾期待的就是快來快往、球球到框的比賽。
李洪就是神農製藥的隊長。
此時發生了一件令他相當苦惱的事。
“球隊的人都去了哪兒?”
“他們⋯⋯”
潺潺潺潺,此乃抽水馬桶運作之聲。
撲撲撲撲,此乃東西落水之聲。
神農製藥的球員都躲在男子洗手間裏,夾著屁股猛喊:“啊唷啊唷我忍不住了,兄弟請快!”
大夥兒扭著眼耳口鼻輪候馬桶,光景恍若地獄。
他們沒有吃錯藥,隻是吃錯了飯。早點的夥食有難得一見的豆幹,怎料這豆幹已過期四年,歸咎於管夥食的一時大意,不幸釀成這次集體中毒事件。
球隊中僥幸逃過大難的,隻有李洪和一小部分不是主力的隊員。
老張肚瀉完了,精力也溜走了,四肢就像玻璃管一樣脆弱。
老胡痠軟無力,神誌開始不清,把籃球當足球踢上看台。
老俞拉出了血,命沒了半條,現在連屁股也無法正常合攏。
可以出場的人不多,隻剩下頹將殘兵,如何是好?
大夥兒都往李洪的臉上尋求辦法。
李洪繞著臂,晦氣地說:“我又不是活神仙,哪有什麼辦法?你看,全公司的人都來了,球賽是不可能改期了。體育精神嘛,屁股爛掉也得撐下去。對手是刀俎,我們隻好做魚肉了!”
他接著又說:“跟我到外麵熱身吧!”眾人隨他去了。
老張是隊中的射手,他勉強推出一球,球兒無力地在空中飄上飄下,接著如溶液中的水銀般沉沒,沉沒在這片士氣低落的死寂裏。
籃球滾到一個人的腳邊。
這個人拾起籃球,沒有人留意他。
李洪繼續協助隊友熱身,將籃板下的球分到外麵去,其他人立定做投籃練習。
天邊升起一道光束。
李洪沒有抬頭,所以看不到這道光。
滿天都是籃球,四方而來的球像柿子般懸掛天上,一般都是橙色的,不會放光。
隻有一顆球特別耀眼,會放光,劃破長空。
球穿網而出,一剎那看到的是什麼?
是流星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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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入球,就會再賞一球。
李洪見那邊有人入球,便想將球傳到那邊,轉身一看,發現那邊隻有一個人,不是他們球隊的人,而是一個少年。
李洪忽然想起:“是他?他不就是那個經常被旅伴欺負的文弱書生嗎?”他認出那男孩正是繼嗣。
李洪出手慣了,逢入必賞,便傳出一球給他。
其實繼嗣隻是路過,同行的兩個少女正在外麵輪候買甜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