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大學畢業之後,就遵循著自己的興趣愛好,到羊城的那家傳統媒體公司去上班了。因為從小就喜歡關注生活在角落裏的人,所以我采訪的對象總是那些弱勢群體,報道的內容也多數是他們受到的不公待遇。再加上我的性格又是那種喜歡刨根問底的類型,所以每次報道出來的東西,都會讓一些公共機構甚至是政府機關感到很難堪,甚至是會觸犯到一些人的利益,動了他們的蛋糕。所以緊接著,我的麻煩就來了”。
手機燈光照射在林知遠的臉上,讓原本漆黑一片的車子裏變得有些許明亮,而餘老爺子兩夫妻,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爭吵之中,紛紛沉默不語。而此時已經是下半夜,高速路上的車也少得可憐,除了能聽到林知遠他們這輛疾速行駛的汽車劃破空氣的聲音外,四周似乎萬籟俱靜。
林知遠繼續翻看著餘岫冉發過來的信息。
“在我工作的那段期間,不停有人找到我們傳媒公司的高層,試圖讓他們給我施加壓力,讓我不要再對這些事情進行跟進報道了,並且還提出來可以給我一些報酬,隻要我收手。但我們公司的高層根本就不吃這一套,我也對這種事情嗤之以鼻,不以理會。但這些人卻根本沒有就此罷休的打算,見利誘不成,就開始威逼,經常給我寄來一些恐嚇信甚至於說帶血的匕首等東西。可我依舊不為所動,隻是在平時出行的時候,會比往日更加注意一些安全而已。這個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以至於到後來,我都有些免疫了!正當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些東西,甚至在內心開始嘲笑這些人也就這點手段時,沒想到,他們在憋著大招等著我呢!”
林知遠看到這裏的時候,不禁開始感到好奇和擔憂,想著剛剛餘岫冉說到的這些恐嚇騷擾都已經很可怕了,那些人竟然還有別的更厲害的招數?
“有一些幕後的大人物手眼通天,得知了我爸爸在省裏的政府部門工作過後,便開始想著通過他來給我施加壓力。包括找人跟他造謠說我違反媒體人的基本道德,通過收受好處等方式撰寫違背事實的新聞稿件,以及向他曾經工作過的部門進行舉報,說他家風不正,縱容孩子胡作非為。我爸一輩子兩袖清風剛正不阿,是個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的人,也從來就沒有收到過什麼不良反映。所以在得知自己因為我的事情被信訪舉報後,他感覺自己的職業生涯被我帶來了一個汙點,甚至於說一氣之下居然病倒了!盡管我跟他再三解釋,這個事情我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並且還是站在正義的一方在替弱勢群體發聲,但是由於裏麵牽扯到太多錯綜複雜的關係,我爸根本就搞不清楚,隻是相信那些人既然敢向組織反映,那肯定說明我存在問題。畢竟在他麵前,組織就是無上的權威,更是不容置疑和挑戰的。那段時間,我們經常發生劇烈的爭吵,他的身體也受這個影響,每況愈下。所以在他以我要是不辭職回家那他就不吃藥的脅迫下,無奈我隻好辭職回了東源”。
“剛回到東源的時候,我的情緒十分糟糕,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願意出門,也不願意見人,心裏想著我明明做的是正確的事情,為什麼連至親都不理解我?甚至開始懷疑,這個社會到底是怎麼了?那段時間,我瘦了快三十斤,整個人都皮包骨頭了,偶爾還有過自殘自殺的傾向,心理醫生診斷我有中度抑鬱,如果不及時接受治療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好在那時,有幾個大學時期的好朋友一直在遠程鼓勵我,才讓我從那段陰霾中走了出來,開始著手籌備岫冉傳媒,一步一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林知遠緩緩看著這些文字,不知不覺眼眶就開始濕潤,他似乎能看見那段時間裏餘岫冉的不解,迷茫,困惑和痛苦。他想著若是自己那個時候就出現在她的身邊的話那該有多好,這樣就能夠用力地抱著她,讓她不至於這麼無措。
不知道是餘老爺子還是敖國軍睡著了,隻聽見從後座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鼾聲,林知遠從後視鏡裏往後看了一眼,隨後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盡管在剛剛餘岫冉說的這些事情裏,明顯是餘老爺子的觀念上出現了一點問題,但是此時站在林知遠的立場,他自然不好貿然加以評判,不過好在事情也已經過去了,這些過去的事情就先暫時把它塵封在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