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瑾瑜握住他的手,輕聲道:“那妾就跟著夫君。”
朱高熾歎息道:“我是不是很沒用,這麼點就把我膽子都快嚇破了。”
張瑾瑜搖頭:“不是的,你在我心裏就是大英雄。”
朱高熾自嘲似的笑笑:“說的也是,估計能真正直麵內心恐懼的也沒有幾個人,我雖然害怕,但好歹也沒逃走。這天下英雄,我總歸要算一號。”
當天夜裏朱高熾睡得很不踏實,翻來覆去很久都沒有睡著,甚至他都不敢閉著眼睡,生怕李景隆帶著人衝進來。
他知道這很沒出息,可控製不了這種想法。
曆史上說朱高熾與士卒同吃同睡,誰知道他是不是因為害怕呢?
天色將明時,朱高熾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他是被號角聲驚醒的,他以為李景隆已經開始攻城,著急忙慌穿上衣服就跑上城樓,然而事情並非他所想的那樣。
天色陰暗,不知什麼時候下了雪。
朱高熾匆忙趕來,隻見到距離護城河約有一百米的地方站著個文士,四周士卒皆十分緊張。
他反倒放心,暗想:“看來李景隆也得準備一段時間才能攻城。”
按照這幾日他了解到的信息,攻城是個非常繁複的工作,首先攻城器械非常龐大,不可能一路帶著翻山越嶺,大部分器械都需要現場打造。
比如雲梯、攻城錘、攻城車、盾車之類。造好後,還得進行任務分配,誰打先鋒,誰來督戰,誰來主攻。各式各樣的繁瑣工作也得好幾日安排。
所以對李景隆停滯不動他有心理預期。按照計算,李景隆就算想攻城,也至少需要三天時間準備。
不過,單獨來個文士是怎麼回事?
這時,隻聽那文士喊道:“燕王世子聽著,北平城如今乃是孤城一座,外無援軍,內無兵卒,我天軍已到,破城隻在旦夕。
陛下仁慈,大軍出發前說,朕有天命,隻是燕王叔不服王化,教訓即可。命爾等帶人將燕王叔帶回金陵思過。
燕王世子何不早降,陛下會留下爾等性命,爾等再執迷不悟,休怪天軍無情!
城中軍民百姓,陛下盡皆饒恕,爾等不過是受人蠱惑,此戰隻誅首惡,不究協從!”
朱高熾臉色發黑,這就是心理戰,暗道:“絕不能讓他再胡說八道下去。否則軍心盡失。”
朱高熾問孟善:“弓箭能射到他嗎?”
孟善搖頭:“太遠,射程達不到。”
“那也不能讓他在那兒胡說八道。”
“世子請放心。”孟善輕輕一笑,朗聲道:“擂鼓!”一時間鼓聲震天,那文士見狀轉身慢慢悠悠離去。
朱高熾看得牙癢癢,這混蛋閑庭信步的模樣真叫人生恨。
他轉頭道:“準備床弩!”
床弩需要十餘人操作,其實就是弓箭的放大版,上弦費勁,威力也十分驚人,據說能達到一千多步。十幾個軍士上好弦,等著朱高熾的命令。
“往那人身上射,射中賞銀百兩。”
話音落,粗如孩童手臂的弓箭發出刺耳的鳴嘯聲飛出,但這麼遠的距離,根本無法瞄準,那弓箭從文士身邊飛過,紮進泥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