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世界,穀雨並不是第一次在朝會的時候踏入大明宮含元殿。
但作為朝臣,卻是最近才開始的。
其實含元殿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了,它向來都是元日、冬至的大朝會才會開啟又或者是接見外使,所謂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好一派大唐氣象。
就在半年前,叛軍造反的消息傳來,李隆基就在含元殿朝會群臣,商討討賊方略。那時候雖然惱怒,但也是意氣風發,揮斥方遒。
因為他堅信,憑著自己的運籌帷幄,憑著大唐名將林立,一定能把叛軍剿滅幹淨。
而如今的含元殿愁雲慘霧,已沒有往日的榮光了。
穀雨看向皇位上的那個人。
李隆基坐在龍椅上,白發白須,修得很精致,麵上溝壑叢生,雙眼卻還波瀾不驚,說話自然也一如既往的威嚴:“如今潼關已破,哥舒翰被擒,叛軍不日便至長安,眾卿有什麼想法?”
其實到了如今這個局麵,長安城早就成透風的破房子,什麼消息也瞞不住,眾人又都是唐朝的高官顯貴,一個個消息靈通的很,早就知道這個局麵。
可是皇帝說出這話來,王公大臣們頓時嘩然。
一時間殿內如菜市場一般,有人大哭,有人咬牙切齒。
但更多的人還是像楊國忠,一雙眼滴溜溜轉,滿腦子在想自己的退路。
是跑路呢,還是跑路呢,還是跑路呢?
又或者……
這時候,楊國忠站出來,拱手道:“陛下,陛下乃真命天子,天佑洪福,天下百姓的心都向著陛下,目前北方戰亂,南方卻還安寧,臣以為可先移駕劍南,坐鎮蜀郡,靜觀其變,再徐徐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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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韋見素立刻道:‘楊相所言有理,劍南兵強馬壯,蜀郡易守難攻,陛下移駕蜀郡之後,再以天子之威號令天下,定然能討逆平亂,匡複北方。’
“請陛下暫避禍亂,保重龍體,再圖匡複。!”
“臣附議!”
“臣附議,”
楊國忠一派的大臣紛紛跳出來上言。
李隆基沒有說話,反而老神在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經驗豐富的立刻明白了。
這就是留中不發啊。
皇帝意動了,隻是不好意思立即答應。
那還說什麼,繼續勸說啊!
今日我們都是法正法孝直!
穀雨眼神掃過眾人,心中冷笑。
一群慫貨!
長安的繁華,讓這些人都泡軟了骨頭,衝淨了膽魄!
但是,到了這份上了,滿朝文武,總得有熱血之人跳出來吧?
心裏剛想到這裏,一個五十多歲的書生昂然出列。
此人鬢發蕭蕭,雙目如刀,拱手施禮後道:“臣高適起奏陛下,臣以為長安不可棄!大唐民心猶在,數百萬民眾翹首以盼,隻需陛下振臂一呼,長安城便固若金湯。如今顏真卿在河北,郭子儀、李光弼等將連戰連捷,江淮又糧道未失,安祿山膽敢在洛陽稱帝不過是自取滅亡,再攻長安更是垂死掙紮,隻需擋住幾日,彰顯死守長安之心,叛軍不戰自滅。”
穀雨當然認得此人。
大詩人高適。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的高適。
此人前段時間輔左哥舒翰守衛潼關,因公務來長安,卻不想還沒站穩腳跟,就聽到潼關失守,哥舒翰被俘的消息。
此人說話康慨激烈,果然有燕趙男兒之風範,一時間群臣肅目,看向高適。
不少人也都點頭,覺得高適不愧是哥舒翰身邊的掌書記,頗有軍事戰略眼光啊。
眼看群情議論,楊國忠回頭掃了高適一眼:“老夫認得你,你是哥舒翰幕府裏的掌書記,李太白經常一起喝酒的大言之輩高適,怎麼,哥舒翰兵敗,你想替他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