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都城·臨淄

人們早早地起床去趕早市,早市上摩肩擦踵,而沒有車水馬龍,因為有馬車的貴族們是不會來趕這貧民的早市的。他們坐在家中,讓管家去煎上一張蔥花餅,配上一杯熱茶或者五仁粥,便能享受這悠閑美好的清晨時光。

城中,坐落著一名為的高塔,自高塔上望去,臨淄城便一覽無餘。高塔頂層的雅間中,正盤膝而坐悠然自得的,便是當今齊國君王,齊悼王三子薑壬。

薑壬自桌上拿起一枚櫻桃,放入口中,吃完後便將核向塔外吐出,期待著能砸到路過的行人。

身著華貴綢袍,腰間雲紋束帶,腳下虎紋金靴,談吐溫雅卻行事放肆,喜歡享受,不務正業,這就是齊王三子的作風。

薑壬身前的龍紋木桌上有美酒和點心,身邊又有一名芳齡少女伺候,挽袖添酒,時不時的便調戲侍女,打情罵俏,可謂是紈絝十足。

可就在他興致大作,欲行獸事之刻,耳邊卻傳來冰冷徹骨的嗬斥之聲:

“你如果再吵,我就去告訴薑仙兒你對我的侍女動手動腳。”

薑壬的眼皮一跳,又抬頭看了眼那嬌嫩滴水的侍女,心中掙紮萬分。

“不是吧,樂悠,這麼不夠意思?”

除了薑壬和身邊的侍女,對麵還斜躺著一人,他手中支一把長煙槍,正在噴雲吐霧。

樂(yue)悠......

薑壬也曾打聽過這位友人的身世,卻並未得到結果。他猜測樂悠乃是春秋燕國名將樂毅之後,齊國管仲,燕國樂毅,皆是春秋一等一的名士。後世之中,諸葛亮也曾‘自比管仲樂毅’,以此二人為榜樣。

“如果你再蹬鼻子上臉,我就去告訴薑仙兒我們前天去豔姬樓吃酒時,你幹的的那些好事。”

樂悠這麼說道,古井無波的表情終於變為燦爛的笑容,可卻叫薑壬遍體發寒。

薑壬和樂悠做了挺久的朋友,可這種被幾句話搞得寒毛乍立的感覺卻依舊時常體會,這家夥,總是會精準的抓住你最大的弱點,如毒蛇一般一口咬下去。

“我說,你就不會交朋友嗎?”薑壬委屈的瞥了瞥嘴,可手上老實了很多,隻是繼續吃著櫻桃。

“怎麼交朋友?”

“總之,不要動不動的一點小事,就去和我妹妹告狀。”

“嗬,這問題在你,據我所知,沒有幾個皇子是怕妹妹的。”樂悠攤了攤手。

“我那是怕嗎?是怕嗎?”薑壬捏緊拳頭,額頭上青筋暴露。

“不是怕?那是什麼?”樂悠笑著反問。

“我那是.....我那是......愛!”

薑壬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認真的說道,說出口的一瞬間,便感覺輕鬆許多,還覺得自己挺男人。

“好吧,我真是忘了,你們齊國好像有妹控屬性的遺傳,現在看來還真有這說法,記得是在齊國稱王之前的....齊襄公?”

樂悠回憶著齊國君主的家譜,非得翻出那點曆史裏的破事兒。

“我求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薑壬抱頭大喊,剛剛那大聲喊愛的磊落勁兒徹底消失不見了。

可樂悠才不管這個,他最喜歡的就是戳別人痛處。

“我記得那時候還是周天子老大,齊國並未稱王仍是諸侯。當時齊襄公的妹妹嫁給了魯國國君魯桓公,齊襄公為了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就找了個機會把魯桓公幹掉了。嘖嘖嘖,妹控這愛好還遺傳的?”

樂悠說完,便用嫌棄的眼神看著薑壬,這齊王家裏的破事,要是旁人是絕對不敢提的,可樂悠卻就是肆無忌憚。

薑壬聽到這裏,便趕快揮手嗬退侍女,隻留二人在塔頂雅間。

樂悠又想起了什麼,隨後補充道:

“對了,齊襄公殺妹夫的時候,還是找我定的計,我告訴他去設宴款待魯桓公,灌醉之後趁機幹掉他,可齊襄公非要我找一種能撒氣的處決方式,我就給他出了個勒死之法,事後他還給我說很解氣,謝謝我。”

“嗬,你又在瞎胡說了,那是春秋時的事,你怕是還沒出生!”

薑壬無奈的說道,因為他家的史官記載的和樂悠表述的總有些差距,可不知道咋的,他就覺得樂悠說的很可信。

這種編排人家祖宗的事總是叫人反感的,你說的是真話,可史官記錄的卻未必是,人家想掩飾的,你說出來,豈不是催著人殺你。

可薑壬第一次聽到樂悠亂說,卻是當著他的父親齊悼王的麵......

而那個一貫嚴肅冷酷的老爹,卻和現在的薑壬一樣,隻有苦笑的份兒。

薑壬有時候就想,就算是當今周朝天子,在齊悼王這也沒有這麼大排麵吧?

不過還好,樂悠說這些的時候,基本都是和親近之人相處的時候,倒也沒有外人聽到,像極了好友敘舊。在他人麵前,樂悠就會給足齊悼王麵子。其實也就是裝啞巴,自己一個人在一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