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兒子這雙渴望無比的眼神,竇華容五味雜陳,她不曾告訴安策她跟爹爹和離的,當初騙他爹爹是去邊塞建功立業了,是沒做沈成濟還會回京的打算。

如今一語成讖,沈成濟當真建功立業回來了,竇華容卻覺得這謊撒不圓了,隻好勉強笑著點頭:“是爹爹。”

“爹爹回來了。”安策高興的眼睛忽然又蒙上一點失落,他不是小孩子了,流言蜚語不可能一點都沒聽過,時間一長,安策也想明白過來,傳言是真,沈侯府封了,爹娘和離了。

安策拉了竇華容的手,小聲道:“娘親放心,策兒不會離開娘親的,策兒隻喜歡娘親,其實一點都不想爹爹,真的……”

竇華容心頭一熱,捏了捏安策的小鼻子:“傻兒子。”

“娘親,我跟妹妹玩了。”安策跟漪憐小公主坐到一起,腦袋還是沒忍住往沈成濟那邊看了一眼,沈成濟正熱切地看著他,要不是皇上和群臣都在,他定是衝過去抱住自己的兒子,掂沉了多少,再親一口小臉。

策兒眼巴巴地看了他一眼,又嘟著嘴別過了頭不看他,怕娘親見了不高興,他不能離開娘親,更不能因為爹爹回來了,就不要娘親了。

沈成濟見自己兒子不搭理自個兒,悶悶地歎了口氣,該不會兒子也不認他了吧。

沈成濟最會的就是跑馬,對賽馬沒什麼興趣,也就沒留意賽場。他的座位靠近女席,豎著耳朵想聽竇華容有沒有說些什麼,就聽席上有妃子說:“當年華容妹妹賽馬的風姿可是不輸男兒,當年多少妹妹賽場上一展風姿,也是多少男子追著妹妹要求娶呢!”

皇後也說:“是呢,我也聽皇上說,華容的馬術極好,隻可惜我入京晚,一直無緣得見。”

竇華容笑道:“京城裏的人瞎傳的罷了。”

“華容姐姐何不向皇上討匹馬,一展英姿給我們瞧瞧!我們都隻聽過傳聞,很想一睹姐姐往日的風采呢!”

“是啊,我們都想看看郡主是何等風華絕代。”

聽得這話,皇後稍微變了臉色,竇華容卻是麵不改色,淡然道:“我前些年壞了腿,騎不得馬了。”

這些人才恍然想起,京中有傳聞,竇華容為了給沈侯爺求情,不惜雪中長跪,沒想到竟落下了腿疾。

“這……是我等考慮不周,郡主莫怪。”

竇華容笑笑便罷了。

沈成濟聽得心中發痛,竇華容本就體弱畏寒,那時又剛生了二姑娘不久,卻為了救他出獄,冰天雪地裏跪了一夜,跪壞了腿……

沈成濟悶頭喝下一杯酒,他會治好華容的腿。

終於等到馬會結束,沈成濟敷衍過與他問好的臣子,直奔竇華容離開的方向,攔住了她去路:“華容!”

這算做沈成濟回京以來,兩人離得最近的一次。

沈成濟心裏砰砰一撞,話沒出口,竇華容便拂去了沈成濟落在他肩膀上的手:“沈將軍,你我早就恩情絕斷了,還是注意些。”

沈成濟悻悻地縮回了手,竇華容並沒有要跟他說話的意思,直接繞行走了。

與竇華容迎麵而來的是個白淨小生,臉上笑容洋溢地跟在竇華容身邊同行,跟她說說笑笑,竇華容卻是沒讓他走開。那小生看模樣不過二十出頭,沈成濟心裏打鼓,華容該不會喜歡比她小的小白臉吧。

沈成濟皺了皺眉,問:“邊同,那是誰啊。”

邊同是沈成濟封將之後,皇上賜到將軍府的人,沈成濟見他穩重,就留在身邊做了近身的人。邊同對京中比剛回京的沈成濟要了解一些,向那人看了一眼:“哦,回將軍,是皇上剛晉封的禮部侍郎,張奉張大人。”

“年紀輕輕就當了禮部侍郎,真是少年有成。”沈成濟想他二十歲的時候,還被老爹脫了褲子打板子,人家就已經官至禮部侍郎……

果真人跟人不能比……

邊同說:“張公子也是受了竇大人提拔,才能晉升如此之快,之前也隻是國子監裏的太傅。”

“竇大人的提拔?”沈成濟更不高興了,竟見著竇華容扶著張奉的手臂上了馬車,旁邊沒有伺候的嗎,用他扶嗎,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