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安策讀書寫字越發勤奮起來,他想要成為有用的人,能有庇佑他的母親。

竇華容看在眼裏,心裏卻終歸是心疼,但思來想去,慈母多敗兒,安策能有上進的誌向是好事,總比養成坐享其成的性子好得多。

竇華容時常靜悄悄地站在安策門外看他讀書,一站就是一下午,小茹怕她站在風口吹壞了身子,催促她回去,她才回屋去。

“小姐,你要是想看小少爺,為何不進屋去看,總站在門外,累壞了身子。”小茹在心裏暗自感歎,這當娘的人,不管平日裏是何等的嚴厲,說到底還是疼愛自己的孩子。

竇華容笑說:“哪有那麼容易累壞,你也把我想得太孱弱了。”

竇華容打趣了一句,往院子裏看了一眼,張奉已有好幾日不曾回府了。要擱了平時,張奉就算是再忙,晚上也會回府來住,隔三岔五的與她吃個晚飯,再讓人送些東西給她。

不知不覺,張奉竟有七天沒理她了。

這事反常得很,竇華容站在院子裏出神,她好像也很少聽見沈成濟的動靜,怎麼近日京城裏的人都這麼安靜。

事出反常必有妖,竇華容正思量著,就見張奉提了個碩大的餐盒朝她走過來。

小茹笑道:“小姐您看,張公子又給您準備東西了,他對小姐您還真是上心,三天兩頭就要尋些好東西送給小姐。”

竇華容卻見張奉神色嚴肅,不似平日裏的玩笑模樣,搖頭說:“怕不是要送我好東西。”

張奉走近竇華容,臉上依舊是帶了笑意,卻比平日多了幾分嚴肅:“華容,可否來我書房一趟?”

張奉看了一眼他手中大餐盒。

竇華容點頭,跟著張奉進了書房,順手把房門帶上:“你要給我看什麼。”

張奉淺笑:“我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脫華容的眼睛。你過來看。”

竇華容湊過頭去,張奉把餐盒的竹蓋打開,裏麵包包裹著一個熟睡的嬰孩。竇華容驚了一跳:“你從哪兒弄了個孩子?”

張奉眼中飽含深意:“華容,你好生看看。”

竇華容腦中忽地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想法,難道這孩子是……

她將孩子從盒子裏抱出來,解開他身上的包布,看了看小孩的腳心,他腳心果然有一顆小黑痣!

“這是……皇後的孩子?”竇華容極其震驚的看向張奉,當時滿月宴上,失蹤的小太子,竟然出現在張奉這裏?

“我是為了救這孩子。”張奉凝視著竇華容,不想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華容跟我相處的這些日子,是不是也覺得我行事狠厲,不擇手段?”

竇華容默而不語,這些日子她的確重新認識了張奉,他絕不是當年那個三兩句話就麵紅耳赤的黃毛小兒了。

張奉笑了笑:“但是華容,我再狠毒,也沒到了要害死一個孩子的地步。”

竇華容迅速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串聯起來,所有人都說張奉是寧陽王的人,竇華容對此一直半信半疑,他的確跟寧陽王走得很近,可竇華容總覺得張奉心中是有文人的忠骨和傲氣的,沒那麼容易臣服在亂臣賊子腳下。

如今看來,她的猜測並沒有錯:“你並非真心實意臣服於寧陽王。”

張奉不懼怕對著華容和盤托出,眼中湧現的是狠厲的恨意:“寧陽王如何折辱於我,華容怕是不知道,我在大理寺受盡酷刑,也是拜寧陽王所賜,我怎可能臣服於他。我要他死啊。”

一個“死”字從張奉嘴裏說出來,竇華容後背竄上寒意,這一局幕後最大的操縱者,竟是張奉。

張奉說:“我本不想將華容牽扯進來,讓華容在皇恩寺中安穩地等著這場爭鬥過去,再接華容跟安策下山,可沒想到竇兄之事發生的太過突然,將華容也牽扯了進來。但是華容放心,我說過幫你,就一定會幫你。”

張奉把自己巧用計策偷出皇子的事跟竇華容和盤托出:“我將小皇子交給一戶農戶撫養,就是想在恰當的時候,讓小皇子重新出現在大家麵前,寧陽王想名正言順地登基,絕不可能。”

“現在時機已到,寧陽王意圖改天換地,登基稱帝,我要給他個措手不及,華容可願意幫我,暫時撫養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