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蘇憾依然低垂眼簾,讓人看不清神色。
紅色鬥篷男子看了片刻,便收回目光,又獨自喝起酒來。
曲已近三分之一時,數名三境的修行者皆已經醒轉,紛紛舉杯向青竹花魁致意。
曲近四分之三時,三境以下的修行者絕大多數都依然在迷醉中,僅有一人恢複了正常。
青竹花魁輕輕一笑,對這樣的結果,她並不感到意外。
便在此時,蘇憾眉間忽地一皺。
有靈氣波動自桌下襲來,雖然並非對著二人,但卻猛地讓桌腳斷裂開來。
木桌猛地一歪,伏在上麵的陳初瑤就要滑落,蘇憾顧不得其他,急急伸手扶住了陳初瑤,然後抬眼向那名紅色鬥篷男子看去。
碰上了對方帶著笑意的眼睛。
這個魔崽子,他在試探?
蘇憾直視著他。
紅色鬥篷男子則在內心嘖嘖稱奇,那二境少年果然已經早已醒轉,甚至醒得比他還要早,隻是不知為何一直假裝。
魔修大多是隨心所欲,行事乖張之輩,毫無顧忌的他便出手試探了一下。
“有趣。”他盯著蘇憾的眼睛,內心笑道。
蘇憾那桌,桌腳斷裂後,木桌便已傾倒,桌上的酒瓶都摔倒了地上,發出砰然之聲。
受此影響,青竹花魁的琴聲忽地一滑,她彈錯了一個音,而後便停了下來。
琴聲一停,眾一、二境修行者皆悠悠醒了過來,一臉意猶未盡,然後陶醉之感轉化為被打斷的怒意,向發出聲響的地方看去。
眾人便見大廳的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裏,坐著兩名年紀輕輕的公子哥。
身前的桌子傾覆於地。
其中一名公子哥醉態盎然,正迷糊著眼。
另外一名則扶著醉酒的那位,臉色平靜地看著某處。
眾人見狀,想必是那醉酒的公子哥出了洋相,弄塌了桌子,打斷了青竹花魁的天籟之音。
青竹花魁一眼便認出那名醉酒的“公子”實際是男扮女裝,便笑了笑。
“請繼續。”蘇憾收回目光,一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青竹花魁搖了搖頭,笑道:“沒關係,再繼續下去也意義不大。木香,去備一碗醒酒湯吧,桌上的酒後勁較大,這位‘公子’若不勝酒力,稍後可以喝些醒酒湯。”
一旁便有名侍女領命退下,想來是去準備醒酒湯了。
蘇憾向青竹花魁頷首致謝。
青竹花魁擺擺手,沒有將這件插曲放在心上。
有人怒從心來,忍不住譏諷道:“怎地醉成這個樣子,靈氣化酒都不識得?醜態盡出,妄為修行者。”
蘇憾微皺著眉看向出言之人,是琴音被打斷前便醒過來的那名二境。
青竹花魁都沒有在意此事,此人冒出頭來,是想在青竹花魁麵前出風頭?
蘇憾有些不悅。
青竹花魁察言觀色慣了,見蘇憾神清不悅,趕緊打圓場,笑道:“那位小公子不以靈氣化酒,想必是愛酒的性情中人,諸位也不必多加苛責。”
她將手再次撫在琴弦上,將眾人的注意力從陳初瑤身上轉走,道:“且聽妾身再奏一曲,今次彈奏,諸位可以在此處取擅長的樂器,與妾身一齊演奏。”
青竹花魁向旁邊眾侍女方才拿上來的樂器示意了一下,而後便微笑再次奏起古琴。
被她這麼一轉圜,那名二境修行者冷哼一聲,不再注意蘇憾那一桌。
蘇憾心道,這青竹花魁能登上此番位置,不僅僅隻是靠著修為。
其為人處世之圓滑,讓所有人都如沐春風。
侍女木香很快就端上醒酒湯,並將二人引到另一張空桌子上。
蘇憾喂陳初瑤喝下醒酒湯後,將視線轉到紅衣鬥篷男子身上,後者則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輕輕搖晃著頭,附和著青竹花魁的琴音。
蘇憾心中沉吟,對這樣的試探他自然是頗為不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