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說:“我這個腿腳啊,小時候,沒有鞋子穿,八歲就給地主家放牛,早晚都是一雙赤腳落地,可能落下了風濕病,一遇下雨天,又腫又疼,麻木得路都走不穩。”
圓圓傾聽著奶奶的話語,十分心疼,奶奶的腳曾經還裹過,但因為太疼,她就偷偷地扯掉那害人的裹腳布,這樣,奶奶的腳除了大指頭向外彎了些,還是個大腳板。
奶奶平和了一下氣息,執意要下床,圓圓扶著她的胳膊,她連聲說:“沒事,沒事。”圓圓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連忙整理好床鋪,和奶奶一起忙碌開了。
奶奶硬要下廚做飯,圓圓就洗衣服,剁豬草,喂豬。
坐下來吃早飯時,奶奶的牙不好,吃得很慢,圓圓腦海裏刻了一條記憶,今天要到老城鎮街上去寄昨天晚上寫好的那封信。
她很快就放下了碗筷,對奶奶說:“奶奶,我要到街上去給葉伯伯那邊寄一封信。”
“圓圓,你不能再說給葉伯伯那邊了,早上這樣說不好,呸!呸!”奶奶迷信地低聲說道,還向地上吐了兩口唾沫。
圓圓立馬改正說:“是給葉玉明寄回信的,這樣,算可以了吧?奶奶,你真是的,我隻是籠統地說一下,您就這樣?”
“圓圓囉,你不曉得一個做大人的心,天天生怕娃兒們這,怕娃兒們那的。”奶奶一邊說,一邊慢慢地嚼著一片黃瓜。
“奶奶你一定要把東西嚼碎了再咽下去,要不對腸胃不好,您們老人消化又慢。”奶奶扒了口飯,點點頭,示意圓圓快去街上寄信。
老城鎮上的郵局,座落在老城街上十字路口的西街邊上,可能是雨天的緣故,街上行人不多,圓圓來到郵局,隻見一個中年男人正在櫃台邊上取包裹。
圓圓趁著這個間隙,考慮著要不要寄掛號信,她手裏隻有兩塊六毛錢,她想幫奶奶買一雙鬆軟的布鞋,如果寄了掛號信,可能就不夠買鞋了,她決定就貼上一張八分錢的郵票寄平信算了,又想到信裏有葉玉明哥哥盼望著的寶貴的照片和信件,她左右為難,隻好在櫃台上拿起一支筆在信封上寫了幾個字:風吹日曬,郵遞員叔叔最帥!心裏祈禱:郵遞員叔叔,請您一定要把這封信送到收信人的手裏啊!
走出郵局的大門,圓圓向街道斜對麵看去,隻見灰色牆麵上寫著”友誼書店“,那裏是她最愛去的地方,今天,她也很想去逛逛,沒有錢買,飽飽眼福也好,伹她今天克製住了,堅決不能去書店。
圓圓撐著傘來到東街的昌吉百貨店,在擺放布鞋的櫃台邊,拿起一雙黑色平絨帶絆扣的布鞋,她摸了摸鞋底,見鞋底很軟和,又仔細地看了看標價:兩塊三角。圓圓心裏驚喜地呯呯跳,臉上紅了起來,她向售貨員問道:“請問這樣的鞋子有沒有三十六碼的?”櫃台後麵的細高個小姐姐慢條斯理地走了過來,並在櫃台下麵拿出一雙牛皮紙袋包住的三十六碼鞋。
哈,買了鞋還是個存錢戶,圓圓把剩下的兩毛錢,細心地放入褲袋裏麵,還按了按,她暗罵自己:你就是老城街上的葛朗台。在她的身後,傳來售貨員小姐姐對旁邊一個短發阿姨說話聲:“人們都說我們這裏的水土好,出美女,這個買鞋子的女娃兒真是美女中的美女啊!”短發阿姨笑道:“你是不是有病,都看呆了。”
圓圓心裏罵了一句:你們真是閑著無聊。
當她往家裏走時,覺得穿著涼鞋的腳,踩上了雨水,風一吹,有一點涼絲絲的感覺,晃動著手裏的那把黑傘,她加快了步子,讓腳暖和起來,也好早點回家幫奶奶幹點家務。
街道上的空氣裏,彌漫著一些商品香甜的氣息,有人把錄音機的音量調得很大,勁爆的的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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