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延撞到水麵,海水伴隨著鋪天蓋地的氣泡把他淹沒。
透過海麵和浪花他看到了那塊木板正在緩慢消散,並逐漸蔓延到幽靈船上。
在夜晚中化作點點星屑,如蝴蝶般飛舞,他是唯一的看客。
秦延想遊上海麵,但身體被路易斯那一拋,已經拉傷再加上先前被刀劃了中幾次,緊接著被冰冷的海水浸泡,是直接動不了了。
體內的真元也還是用不了,像被封鎖住了一般。
肺中僅剩的空氣也化作氣泡上升,而他越發向漆黑的海底下沉。
就算是在這種死局,秦延依舊表現得很靜漠,身上傷口的鮮血絲絲縷縷隨著洋流飄散,但他的眼眸深而幽宛如這深海一般,好像是死的人不是他那樣。
死亡對他來說並不陌生,早晚的事而已。
他的眼神逐漸黯淡,像是一盞熄滅的燈。
他的身體逐漸冰冷,像是一塊失去生命的石頭。
他的心跳越來越慢,像是一首漸行漸遠的樂曲,漸漸地消逝在時間的長河之中。
暗沉的大海中,秦延是那樣的微不足道,翻不起一點漣漪。
“嗯?”
蒼白的屍骸王座上,原本正在假寐的男人瞬間睜開眼睛,三雙猩紅金眼閃過一絲暴虐。
他能感覺到這具身體正在邁向死亡,雖然他無所謂,但不管怎麼說他還被困在裏邊,這會連累他的。
“藏眼,開!”
外界,秦延被海水衝刷得慘白的臉上,一隻猩紅金眼突然在他左側臉頰睜開。
金眼轉動了幾圈,隨即那猙獰的觸手從眼中鑽出,頃刻間將秦延裹成一個繭。
一隻觸手破海而出,纏住莫裏斯號的欄杆,帶著繭快速衝出海麵降落到甲板上。
做完一切觸手縮了回去,可秦延的身體依舊很冰冷。
原本靈動的猩紅金眼在此刻變成一道黑色印記,印在秦延臉上,他的身子也逐漸回暖,呼吸聲漸起。
海浪翻湧著,把鍍在表麵的一層月光揉碎,從這裏看上去,整個大海就像一塊不斷破碎又合攏的銀鏡。
船上就算是在夜晚也應該有人看守的,但此時竟空無一人。
“咳……”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輕咳驚擾了月夜的靜謐。
秦延睜開有些沉重的眼皮,眉上殘留的水珠從眼角滑落,眼角也跟著泛起些許紅潤。
他撐起身,潮濕衣服略微僵硬的緊貼皮膚,海風吹過一絲寒冷。
眼睛模糊的望了圈,沒有人,他的劍隨意的躺在甲板上。
秦延喉間突然冒起癢意,開始劇烈咳嗽起來,身子瞬間往前倒下,蜷縮在帶著些許寒意的甲板上。
“咳咳……咳咳咳......”
他嘴角溢出混雜海水和唾液的液體,眼中也跟著劃出一道生理性鹽水,本來靈魂上受到的重創還沒完全好,現在身子也直接受傷。
讓秦延身心俱疲。
冷白的月光打在他身上,模樣很狼狽,等症狀緩解了些,他踉蹌起身。
這裏的晝夜溫差很大,秦延潮濕的頭發隨意搭著前額,衣服都已經完全僵硬甚至結霜了。
往船艙裏走去,老舊的甲板隨著他的腳步被踩得吱吱作響。
太陽初升,海平麵上出現了一抹淡淡的橙紅色。
晨光逐漸滲透到水麵上,形成了一層輕柔的紗簾,將海麵染成了一片溫暖的色彩。
但這番美麗景象沒持續太久,很快,狂風撕破了海麵平靜的外衣,隱藏在其下數以萬計的藍色魔鬼般掙紮扭動著。
它們把海水瘋狂地翻攪起來,在暴雨與雷鳴地掩蓋下肆無忌憚地呼嚎,迫不及待地慶祝著自己短暫的新生。
雲層與下麵的海水一同被攪動著,仿佛一團焦黑的炭火,道道蒼白的閃電毫無規律可言地咆哮著,閃電尖端不斷舔舐著海麵,海潮與暗湧變得更加洶湧,雷電讓整個大海都沸騰了。
“快住手!停下來!你想害死我們嗎?”
一艘細長的木質三桅杆船在大海中宛如一片單薄的牡蠣殼,幾乎每一個浪頭都高過了帆船護欄,狂躁的海浪重重拍打在船身上,甚至歡騰地衝到了甲板上。
暴風雨降臨了,它是汪洋上所有航海者唯恐避之不及的無情死神。
此時大海裂開了它狂笑的嘴,向天空張開了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深淵大口。
漆黑的莫裏斯號似乎被它輕輕一碰就會粉身碎骨,或許就是下一個海浪,或是下下個……
即使如此,它依舊踏著湧動的暗流,頂著一波波大浪,朝著咆哮的風暴中心衝去。
“你聽到了沒有!混蛋!”
憤怒的人咆哮著,他衝上前去一把抓住撐著船舵的懷亞特,懷亞特卻沒有理會那人,一抬手將人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