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艱苦,縱然宋老與顧十八在馬車中要好很多,卻也覺得十分吃不消。顧十八倒還好,宋老終究是上了年紀的,不過兩日整個人就已經病懨懨的偎在馬車裏,懶得再動彈。
雖有人特別照顧著宋老,顧十八卻也閑不下來,行軍速度不慢,卻也不快,每日傍晚時分便可以安頓下來,在這期間,總會有些人不舒服,得知這個馬車裏坐了的是兩個軍醫,就經常有士兵悄悄來詢問如何治療該吃什麼藥——大部分的士兵手中都備著一兩種常用的可以救命的草藥,可是這種小病小痛忍著實在難受,不忍著卻也夠不到特意去看軍醫的地步,吃些自備的草藥吧卻又一時拿不住主意該吃哪種。
宋老對這種病症卻有非凡的見解,通常看了看氣色便能說出如何醫治,連吃藥都不用,注意飲食便可。顧十八在旁邊學著這種望聞觀切的技術,然後嚐試著自己去診治這些水土不服者。
一日傍晚,全軍大喊紮營。顧十八扶了宋老下車,那位為他們執鞭的文官臉色有些憔悴,可是卻很精神,斯文有禮的俯視著宋老,顧十八對他點了點頭,拿著水壺去附近的水源打水。
在紮營的地方附近不遠處就有一片不小的湖泊,水色澄澈明淨,顧十八捧了一把水大口喝了幾口,又搓了把臉,方覺得自己清爽了些,往上源的地方灌滿了兩個水壺,抬起頭來的時候眼角卻看見了一片雪白。
顧十八眨了眨眼,走過去之後才發現那一片雪白得耀眼的東西是一片白色的蘑菇,他摘了一朵嗅了嗅,又嚐了一丁點兒,確定沒問題後就用衣服兜了一大片回去。
晚上吃過飯後,顧十八便收拾了兩三件衣服,笑眯眯的衝著宋老說:“宋老,我傍晚取水的時候看見那邊的水甚好,我去洗個澡就回來。”
宋老擺了擺手,示意隨他去。
此時天色早已暗了下來,隻剩下值崗的士兵走動的聲音和火焰劈啪的響聲,月色明亮,落在湖上,竟是漫天的餘暉,絲毫不見陰暗之色。
顧十八來到白天看到的一處顯現出,這一處小湖泊似乎天生就是該被拿來做澡堂的一般,水深不過及腰,下麵不是軟乎乎的爛泥而是平滑的青石,幾塊巨石鬼斧神工的將這一小片湖泊給圈了起來,既不阻擋水流通過,卻也容不得魚類遊過來。湖水明淨,湖底的青石上甚至能看見月光浮動的影子。
顧十八脫了衣服下水,然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接著痛痛快快地給自己洗了個澡。泡了一會兒後,他從衣服裏翻出一個小罐子,打開之後裏麵的味道讓他皺了皺眉,接著,他挑了一點出來化在掌中,抹在了臉上。
在月光下,他臉上的青紫宛如惡鬼一樣的顏色就像打翻了調色盤一樣混雜起來,從他臉上滑下的水痕都帶上了青紫的顏色。他潛下水,閉著氣躺在水中就像一個死人一般,直到再也憋不住了才像一條魚一樣一下子躍出了水麵。他靠坐在青石邊上,此時他的臉上已經宛如常人一般白皙一片。
青紫的色彩是邊疆常見的一種野草,叫紫草。將這種紫草的根搗碎加入石灰就可以變成簡單的紫色的染料,如果要洗去,就用醋擦洗就可以洗去。這東西,還是宋老告訴他怎麼用的。
為什麼顧十八要遮掩容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