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大哥唉聲歎氣的說道:“都說錢是好東西,可我看有時候卻也是禍端......”
原來關大哥的戰友黃老板拆遷抗爭勝利後除了房子以外還拿到了一些補償款,一個月五六千塊的印刷廠停業補償,開發商按照國家規定先給了18個月的,一算下來得了十來萬。
雖說這十萬塊錢不是什麼巨款,但黃老板平時小本經營,也沒太多積蓄。憑空紅忽忽的票子拿到手,難免就動了心思。想著他父母在農村有幾間舊房子,這要是拿這十萬,自己再添一些,翻蓋幾間好房子,改善父母居住條件的同時還能把印刷廠的機器都搬過去,算是再弄個小廠房。門市房沒下來這幾年,關係戶的活兒還能接,工廠一樣開工賺錢。一舉兩得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黃老板這些戰友包括關大哥在內都指望著這印刷廠活著,真要是印刷廠停工幾年這些人吃啥啊?這一聽說黃老板要蓋房子,印刷廠還能繼續開工,大家當然都是舉雙手讚成。
人多好辦事,七八個老兵雇了工人就熱火朝天的開始拆房子、蓋房子。給黃老板爸媽蓋了個小二層的新房,院子裏又起了兩間舉架三米五高的偏房當廠房。折騰了好幾個月,房子都弄好了,黃老板一算計裏裏外外花了二十萬出頭兒。
雖說錢沒少花,但看著這嶄新的幾間大房子黃老板心裏也美滋滋的。啥也別說了,搬機器吧。把以前印刷廠的機器都搬過來,給老客戶挨家打了電話,這就準備接活兒開始營業了。
誰成想印刷廠還沒正式開工呢,卻出了亂子。戰友們和黃老板的父母就發現這黃老板不知道咋了,舉止行為變得頗為怪異。走路專門在牆根底下走,還變得特別能吃。這還都好說,沒幾天黃老板就開始一句話都不說了,眼睛賊溜溜的亂轉,膽子還變小了,有點兒什麼響動他就害怕,總是躲在床的最裏麵的牆犄角裏。
這工廠還指望他呢,跟誰一句話都不說也不是辦法啊,關大哥和戰友們一商量就把黃老板架上車送去了醫院。到醫院各項檢查沒少做,前前後後花了好幾千,愣是啥問題都沒查出來。醫生說他是不是蓋房子壓力太大了,這算是心理疾病吧?
關大哥說我這戰友也是法卡山打過仗的,滿地的死人都沒嚇出病來,花二十萬塊錢就做病了?再說他也是做這麼多年買賣了,大風大浪也算見多了,說是花二十萬蓋房子,這裏麵還有開發商給的十萬呢,自己搭十萬就這樣了?不至於,絕對不至於!
大家坐在新房子裏看著蜷縮在牆角的黃老板一籌莫展。黃老板他爸說難不成我兒子是招了黃皮子了?這玩意我小時候可是見過,得道的黃皮子能騎兔子滿地跑。以前咱們村裏有個人出去拾糞,見著黃皮子騎兔子,順手就打了一糞靶子,後來人家黃皮子可是回來報仇了呢!那個被黃皮子迷住的人整天就滿村子唱“我正在沙灘遛馬,迎麵飛來五股鋼叉。”那時候我還小,但是多少有點兒印象。
黃老板他媽一聽老伴兒說的這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老太太說黃鼠狼子搗亂的事我在娘家也遇見過。那時候是大年三十,我媽煮餃子,餃子好了就撈吧,可怎麼撈都撈不完,家裏能用的家什全都給裝滿了,鍋裏居然還有餃子!我媽就生氣了,嘟囔了一句“這還有完沒完了!?”餃子“唰”的一下就全不見了。聽別人說這是黃鼠狼子倒騰餃子玩,把別人家的餃子都弄我家來了。
關大哥越聽老爺子老太太說的越感覺是這麼回事,心說老黃要真是被黃皮子迷了還就不難辦了,我有倆兄弟應該能處理這事,他就這樣給我打了電話。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點頭道:“要真是被黃鼠狼子迷住了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
關大哥聽我說得滿不在乎,頓時喜笑顏開。開著車,一路上再三詢問我和範胖子房子拆遷的事。約莫著不到一個小時,車停在了一處靠道邊的大院子前。
“到了,就這兒了。”關大哥熄火下車,我和範胖子緊跟其後進了院子。
還真別說,黃老板這二十萬沒白花,這院牆和大鐵門就夠氣派了。院子裏的新房更是磨磚對縫、修建得有模有樣。
屋子裏是白牆、灰色花崗岩鋪地,嶄新的家具電器。雖說裝修風格略顯老套,但倒是窗明幾淨。床邊坐的是老頭老太太,牆犄角蜷縮著的正是那位黃老板。
“叔、嬸。”關大哥對那老兩口道:“我帶回來倆兄弟,求他們給老黃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