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聰是匹極聰明的馬,當數十把亮晃晃的寬背馬刀同時出鞘時,雪聰非但沒有受驚,反而是沉著後撤,慢慢退到了鐵勒部防線後方。
阿摩柯緊握韁繩,眉頭緊鎖,但也沒有絲毫慌亂。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陣仗,雖然寧州各部之間也偶有摩擦,持刀相向,但都是哥哥金戈帶兵應對,從未讓他參與過。
拔刀見血,屍橫遍地的景象,他隻聽喝醉後的老薩滿描述過。
然而,此番見到近百人劍拔弩張的場麵,阿摩柯卻感到了一絲絲興奮。
這難道就是自己血管中流淌的鐵勒貪狼之血在蠢蠢欲動?
那多南山卻不像阿摩柯一樣淡定,他也從腰間拔出短刀,神色緊張地站在雪聰前方一步。
阿摩柯看到南山的握刀的手都在不自主地發顫,但仍然堅持絕不後退。
這也難怪,他也不過隻是個剛剛成丁的孩子啊。
海鯊幫人群中響起一陣怪叫,領頭的獨山大喊一聲:
“殺!不留活口!全殺!!!”
一眾悍匪如脫韁野馬,蜂擁而至。
鐵勒這三十名武士皆是精兵,並沒有把這些奇模怪樣的土匪放在眼裏,三十人擺出圓陣,巋然而立。
然而那群悍匪雖不成陣法,但卻個個蠻勇,特別是那領頭的獨山,一把鋸齒長刀,仿若有開山裂石之威,一刀砸下,竟然把一名鐵勒武士的寬背馬刀砸開了刃。
鐵勒十夫長立即迎敵而上,單挑獨山,長刀你來我往,火花四濺,打了個難解難分。
南陸悍匪和北陸精兵在這條狹道上開始了混戰,戰局登時變得焦灼起來。
悍匪雖蠻勇且占據人數優勢,但打得很沒有章法,除了獨山和少數幾人顯然有武技傍身外,其他大多都是胡劈亂砍。
而鐵勒部精兵皆是訓練有素,配合得當,在扛過第一波衝擊後,漸漸穩住了陣腳。
阿摩柯一人騎馬,視野開闊,他突然發現,在混亂的人群中,一個矮小的黑影正在其間快速移動。
而那黑影移動的方向,卻正是朝著自己!
一直在阿摩柯前方戒備的那多南山顯然也發現了那團黑影,他隻感到殺意撲麵而來,全身肌肉緊縮,似乎被冰封了一般,無法動彈。
但那多南山還是拚命喊了一聲:
“世子!快跑!”
跑?
以雪聰之神駿,此時要是縱馬揚蹄,莫說是一人雙腳,就算是再來十匹馬,阿摩柯也能全身而退。
但若是丟下部眾一個人跑了,哪還有顏麵回去見族人!
一念及此,阿摩柯果斷解下長刀荒月,拔刀出鞘!
刀華耀目,折射出的日光橫掃整個戰場,不少人都被刺眼的光線晃了眼睛。
然而就是此時,那團黑影也衝出了人群。
隻見那人突然仰起了頭,露出那張惡鬼般的嘴臉,正是海鯊幫三分舵舵主海鬼!
海鬼發出一聲尖利的獰笑,雙手揮舞著兩把短刃彎刀,向阿摩柯直衝而來。
那多南山大吼著發狂般衝了上去,卻被海鬼一腳踹開,飛出去丈餘遠,頓時口鼻噴血昏死了過去。
海鬼那一腳正踹在那多南山的胸口,順勢借力高高躍起,雙刀飛舞,離高坐在踏火馬上的阿摩柯隻有咫尺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