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戰爭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動力和必然產物,或許他說的對吧,可是煩了敢肯定,說這話的人一定沒親身經曆過戰爭。
戰爭不是什麼鬼的動力產物,戰爭就是戰爭,是血與火,死亡與毀滅,絕望與瘋狂,痛苦與離別……
元和二年的最後一天發生很多事,布啤如死了,他的兩萬多大軍也死了,一起死的還有兩千安西兵,以及疏勒之虎,魯陽。
胡子說有五個王府出來的兄弟死了,煩了都沒覺得意外。
這場仗終究還是打完了,無論是死掉的還是活著的,估計都不關心戰爭到底是不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動力或產物。
魯陽埋在大營南邊的山坡上,和身旁的安西兵一樣,連座墓碑都沒有。
煩了進入帥帳的時候老郭正在喝酒,須發皆白,腰身佝僂,如同一個隨時會倒下的老朽,他與魯陽情同父子,對其寄予厚望,這個打擊令他又老了許多。
“坐下吧”,老郭指著對麵道,那個位置原本坐著一個豪爽的漢子,他回家去了。
煩了端起酒杯嚐了一口,是自己蒸餾的烈酒,又苦又烈?”。
老郭沉默著喝了幾杯酒,說道:“我想讓你留在疏勒”。
煩了道:“魯將軍不在了,王爺打算讓誰看著我?”。
老郭此前種種安排他很清楚是因為什麼,雖然他知道自己古怪,也理解老郭的顧慮,可他心裏依舊不舒服。
老郭一點都不意外,直接說了自己的安排,“仇治任疏勒鎮守使,郭福任西關守將,華兒去延城,張三守東關,旭子回王府”。
煩了輕笑道:“我還以為是郭福將軍鎮守疏勒”。
郭福原本就是疏勒副將,對老郭忠心耿耿,煩了以為會留下他,沒想到是另一個老將仇治。
老郭搖搖頭道:“郭福忠直,看不住你”。
這麼明目張膽的製衡讓煩了再壓不住火氣,冷聲道:“王爺,我自問沒有半分對不起大唐和安西,為何要猜忌我?”。
他可以做正八品胡人旅帥,也可以忍受軍中將校的背後嘲笑,卻不能無限忍受猜忌,老子為安西出生入死,你為什麼不信我?
老郭微微搖頭,指著自己眼睛道:“煩了,我知道你為大唐盡心竭力,可這雙眼睛卻告訴我,你是不會臣服於任何人的”。
煩了語塞,老頭子的眼光確實毒辣,自己願意為大唐和安西出生入死,但他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從未想過要臣服於某個人。
“既然王爺不信我,又何必要用我?”。
老郭認真的道:“因為你有用”。
“哈哈哈哈……”,煩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因為自己有用,所以要用,因為桀驁不馴,所以要製衡。
老郭笑眯眯的看著他,一直等到笑聲慢慢止住,拿起酒壺親自給他倒了杯酒,“煩了,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不管你來自何處,也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但你要聽我一句,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做禍亂天下的事”。
煩了笑著問道:“王爺,什麼是禍亂天下?誰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