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衝向湖邊的時候魯豹躍起連發兩箭,當旭子等人喊出安西威武他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麼人,然後跪在地上再也沒有了抬頭的勇氣,這個倒黴催的貨,臨了還害死兩個兄弟。
煩了熟悉的所有人中,最純粹的軍人有三個,石狼,張三以及魯豹,單論天分魯豹可能還要排在第一,無論武藝還是臨陣反應都是一流,可惜這貨總是差了些運氣。
橫刀不能砍向安西兵,這是鐵的規矩,所有人都不想破壞這個規矩。魯豹放下了所有的過去,挨了一頓鞭子,又給所有人磕了三個頭,大家便原諒了他,可能對於安西兵來說,沒有什麼是不能原諒的吧。
帶上所有牛羊牲口,山北大當家親自做向導,隊伍繼續出發,天氣越來越冷,草木也越來越少,行進變得愈發艱難,生病的人越來越多。
九月十四天氣驟寒,清晨出發時才發現,一個兄弟在睡夢中沒了氣息,堅硬的地麵根本挖不了坑,隻能把他丟下讓野獸幫忙處理。
月兒越來越虛弱,吃下去的東西大多都吐了出來,煩了把她包的嚴嚴實實,背著她向前走,每當這時,她總是格外安靜。
“哥……你看那塊石頭,像不像一隻大羊帶著一隻小羊羔?”。
煩了歪頭看了一眼,都不知道她說的到底是哪塊石頭,但他還是點頭說道:“是啊,很像!”。
“哥,我還能到大唐嗎?”。
“能!我一定把你背去!帶你逛長安城”。
月兒道:“我是瘸子,別人會笑話你的”。
煩了道:“我背著你逛,你不走路,別人不知道你是瘸子”。
月兒忍不住笑了起來,“哪有你這樣說話的……你應該說不怕別人笑話”。
“本來我也不怕,誰敢笑你,我就把他腿打斷,讓他比你瘸的更厲害”。
九月二十七,途經小湖,把一個百十人的小部落洗劫一空,至於他們怎麼度過這個冬天,不在眾人考慮範圍,麵臨生死存亡的時候,道德仁慈變得一文不值。
休整兩天後繼續趕路,不是他們不想停,是不能停下,如果停下,吃光食物後就隻能等死。
牛羊,戰馬,駱駝,被不斷宰掉,可嚴寒和勞累仍在侵襲著每一個人,煩了每天背著月兒向前走,拒絕所有人幫忙,他知道,月兒不喜歡別人背她。
“哥,這裏風比疏勒還大”。
“嗯,北邊也有一道山嶺,風從中間吹過就會特別大,好在咱們是順風”。
過了一會兒,月兒又道:“哥,晚上等我睡著了,你送我一下吧”。
煩了喘著粗氣道:“我覺得你這幾天氣色好了一些,應該能挺過去”。
月兒沉默一陣,小聲道:“我不想拖累你了,也不想你幫我如廁……髒”。
煩了笑著說了一句,“傻丫頭”。
“看到右邊的山了嘛?正越來越矮,咱們快要走出這個破地方了”。
隊伍變得越來越沉默,每天重複上一天的事,不停的向前走,凜冽幹燥的寒風割開了他們的臉,卻沒人在意,一張臉皮而已,不重要。
一直走到十月十三,就在他們要絕望的時候,風忽然換了一個方向,那道山嶺幾乎消失了,從庭州開始連續兩個多月的跋涉,他們終於走到了大山盡頭。
今天的露營地是個幾百步長,幾十步寬的河溝,下麵風不大,還有許多樹和枯草,這裏有水,有草,有柴,能避風,老天爺終於眷顧了他們一次。
還有七十八個安西兵,生病的有二十多個,去掉虛弱不堪的人,能勉強拉開弓的不到三十個,這個成績已經算相當不錯了。
戰馬還有八十多匹,能騎乘的不到一半,駱駝還剩十幾頭,糧食也還有一點,牛羊則已全部消耗殆盡。
幾兄弟聚在一起烤火,長途跋涉已經讓所有人都瘦了一圈,頭發胡須又髒又亂,更像一群叫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