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豹是頂尖的騎兵將領,單論帶兵上陣不比旭子弱,可這個倒黴的家夥被現實教育的太狠,一度懷疑人生,煩了隻能寬慰他一下,給他一些勇氣。
煩了不能再待在前軍,隻要他在,魯豹下什麼命令都想看他臉色。所以第二天他便率親兵脫離大隊急行,一路穿過汝州進入東都界,過嵩山後向北,於九月十四到達鞏縣,看過初具規模的大營,第二天一早又急行向西去往東都,他知道裴度快要瘋了。
經過荒涼的村鎮,次日過午終於到達洛陽,張克禮和東都防禦使在建春門迎接。
行營暫設在東都府衙。按原計劃行營第一站要設在鞏縣,那裏臨近洛口倉和虎牢關,便於駐軍,可神策軍一路趕到這裏已狼狽不堪,裴度怕再走下去會丟人,隻能提前休整。
沿街走過,看著處處破敗,煩了不禁感慨萬千。
大唐東都洛陽,這裏地勢平坦,土地肥沃,除黃河橫貫東西,有洛水,伊水,瀍水和澗水自此入河,經過代代經營,運河發達,大小水渠完備。
而洛陽城八門三市一百零九坊,洛水從中穿城而過,布局很像小一號的長安城。相對於偏僻狹窄的關中,洛陽位於天下之中,憑借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和先天條件,曾是天下財貨彙集之地,也是絲綢商路的重要起點,大唐幾代皇帝曾常駐這裏作為國都。
在開元年間,這裏光常住人口就有十三萬戶,加上各地客商有百萬人口。可惜如今的洛陽早已不複當初的光彩,安史之亂時叛軍與朝廷兵馬在這裏反複拉鋸,一次次縱兵大掠,繁華都城淪為人間地獄,平亂之後又時刻處於河北藩鎮的威脅之下,動蕩不停,曾經的繁華東都漸漸淪為關中前哨和漕運中轉地,也徹底失去重建的可能。
如今整個河南府,在冊隻有一萬八千戶,大多散布鄉野,相比於開元時,是真正的十室九空……
進入簡陋的府衙,一路去往後堂,裴度麵色沉靜讓所有人退出,然後瞬間換了一副麵孔。
“楊帥!為何要分兵?為何要走宋州?”。
收到安西軍公文,老裴驚的差點跳起來,當初特意派張克禮去問進兵路線,煩了來一句皆是坦途,老裴想著反正得從東都沿河向東走,結果煩了給他玩了一出先斬後奏,直接兵分兩路,一路走陳州宋州。
煩了笑道:“裴相稍安勿躁……”。
裴度打斷他又問道:“楊帥,為何要分兵?為何要走宋州?”。
老裴對軍事不算外行,以目前局勢,李師道隻能在淄青十二州困守,根本衝不出來,區別隻是怎麼死和死在誰的手裏。
為了顯示朝廷威儀,定計禁軍平叛當然是好事,可安西軍畢竟隻有萬人,兵力太薄,所以進軍路線隻能是沿河而下,從東都經鄭州滑州,進軍濮州再取鄆州,這條路線最穩妥,進可征調滑鄭兩州民夫,即使戰事不順,也能從容退回滑州,有李光顏給托底,進可攻退可守。
可煩了竟然把安西軍分成了兩半,每支隻有幾千人馬,這點人怎麼攻城拔寨?
更要命的右路軍走的竟然是蔡州陳州宋州,逼向兗州,蔡州沒問題,陳州是忠武軍李光顏地盤,也問題不大,宋州問題可就大了,那是宣武軍地盤,朝廷兵馬已經六十年沒到過宣武,韓弘都快二十年沒進京了……
把本就不多的兵力分成兩半,不走又近又穩妥的路線,偏從藩鎮地盤繞路,還要去打毫無價值的兗州,這是什麼戰法?如果換一個人下令,老裴早就上本參奏了,這不是亂來嘛。
煩了笑著扶他坐下,笑道:“鄭滑沿河中路,我留給裴相,安西軍右路由陳州宋州取兗州,左路要從鄭州陽武縣過河,經衛,相,魏,博四州進兵,而後過河南下攻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