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兒端來幾樣菜肴和一壺酒,“郎君,吃些吧”。
煩了坐在桌旁,接受她的侍奉,“讓七娘多養些日子,別落下毛病,找月兒借兩個人過來幫忙”。
“不用”,瑤兒道:“又沒有什麼活計,月娘子的人可都是有正經營生的,郎君,莫要生姐姐的氣,是奴今日不該進宮去,在家裏就沒有這些事了……”。
瑤兒的小院裏除了她娘倆,還有袁七娘和一個廚娘,一個灑掃婢女,每月按時領取糧米菜蔬綢布油鹽等生活用品,還有一點零花錢用來買胭脂酒水等。
這是大戶後院的通用規矩,如果小妾不聽話,大婦可以執行家法,也可以克扣一定錢糧作為懲罰,當然了,小妾聽話大婦也不一定不克扣,這取決於大婦的心情,如果遇到刻薄的,把小妾活活玩死是很簡單的事。
正妻是受法律保護的,理論上與男主人地位平等,有娘家勢力又掌握財政大權,小妾則屬於男主人的寵物,與大婦相比處於絕對劣勢,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討好,攢下一點私房錢(主要來自年節賞錢),以備某一天被趕出去。
還有一份收入是男主人私下裏給的錢,聰明的小妾是不會收這份錢的,就算收也會再交給大婦,如果真的揣到自己兜裏,那就得考慮一下後果了,大婦可以根據心情決定收不收,比如小妾有十個八個,大婦也需要拉攏幾個做心腹。
男主人就算寵愛小妾,能幫的忙也不多,寵妾滅妻是為世俗所不容的(比如狀元兄),以小妾身份上位的不能說沒有,但絕對是鳳毛麟角。
瀟瀟一直嚴格按規矩進行分配,從沒克扣過,年節賞錢也沒少過瑤兒,算得上少有的寬仁了,瑤兒也一直很感激。
將她攬在懷裏,煩了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傻刺客是個身世可憐的女子,乖巧懂事,全身心依附於自己,作為男人應該保護她,寵愛她,卻也因為自己的寵愛給她惹來了麻煩。
“郎君,我去看看銳兒,還得照看七娘,要不你今晚……”。
“嗯”,煩了點點頭,“我去月兒那裏”。
走出小院正待向南,卻見巧兒提著燈籠在外邊。這丫頭其實不傻,隻是天生有點身體不協調,幹什麼都添亂,放到別家早不知賣哪去了,她卻因為煩了的關係留了下來,而且地位超然,在院子裏屬於消息靈通的閑人。
“巧兒,你在這幹嘛?”。
巧兒走近低聲道:“郎君,大娘子正哭呢,你快去看看吧”。
“為什麼哭?”。
“不知道,都哭好久了”。
煩了略一猶豫,與她去往西院。
與瀟瀟成親後他就不太喜歡去那裏,與月兒和瑤兒在一起他可以做任何事,說任何話,瀟瀟卻時刻謹記那個大婦身份,不僅自己一板一眼,還不時苦口婆心的規勸,這讓他覺得不太舒服,兩人關係也越來越疏離。
今天袁七娘被打是個很不好的訊號,自從蒲大姐病死,她是瑤兒唯一的身邊人,瀟瀟對她下手,明顯是要敲打瑤兒。
本想過個一兩天等她心情平複再談,巧兒既然來找,去說說也好,有些話是要說開,免得以後越鬧越凶。
正走著,巧兒忽然腳下一拌,“哎喲”一聲往前倒去,煩了忙拽住她,苦笑道:“巧兒,我不用你給我照路,你能管好自己就行了”。
“郎君,我怕你摔跤,我反正摔慣了”。
煩了拉著她胳膊邊走邊道:“巧兒,你都二十多了,真該找婆家了,院子裏有沒有合得來的?”。
巧兒小聲道:“月娘子和大娘子都說了,隻要郎君願意就納我做妾,郎君,你啥時候娶我?”。
煩了撇嘴道:“我不娶,笨手笨腳的,生個孩子跟你似的不得愁死,你去求求月兒,讓她從外邊給你找個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