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時間長短,煩了在大唐比安西更長,他是大唐的太子太師,老李倚重,表弟和姑媽給他無限信任,朝野對他敬重,幾乎想做什麼都行。
可他還是想回去,他怎麼都忘不了安西,忘不了那裏的沙漠,草原,部落,忘不了那些死掉和活著的好漢子,也忘不了王府後院那個坑,他沒法麵對姑媽的質問,隻能沉默以對。
興慶宮的日子安靜愜意,閑著沒事,他認真反思了一下自己與姑媽對某些事的巨大分歧,結論是自己錯了。
他對大唐貴婦這個群體缺乏了解,並帶有嚴重的偏見。他以為貴婦便是端著架子的一群花瓶,其實他錯的非常離譜。貴婦們有講規矩排場的一麵,也會有勢利,奢侈和虛榮等毛病,但她們還有另外一麵。
她們充滿自信,從不吝嗇展示自己,在她們看來,能吸引男人的目光是很有麵子的事,為了達到目的,不惜把領口開的超低,在私人聚會中,下場跟男人跳舞,打馬球,蕩秋千,開弓射箭,喝大酒,甚至挽起袖子摔跤都不算稀罕事。
在姑媽看來,煩了看向自己的目光意味著誇獎和認可,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所以她每每挺起胸膛,享受這份自豪和榮耀,至於關係親近後的身體接觸更不值一提。
(大唐的豪邁和包容無處不在,與後世明清等觀念相去甚遠,當然了,過於豪邁和寬容也衍生出一些副作用,個別人的私生活相當那啥,至於貴婦們的種種行為是該定性為有個性和展示美,還是該被定性為不知羞恥和不要臉,這就不好說了,見仁見智吧。)
姑媽新增了按摩的愛好,幾乎每天都要按一會兒,煩了不再糾結什麼男女有別,他不想再被這個小老太太鄙視,一再矯情反倒顯得自己心思齷齪。
他知道表弟登基後會撒歡,但確實沒想到他癮這麼大,玩的這麼歡,表弟有無窮的精力,幾乎一天都不停歇,而且漸漸不滿足於後宮和內苑,開始往城外跑,去長安附近的各處行宮和軍營玩,甚至山中打獵。
除了遊玩就是宴飲,幾十人,幾百人,上千人的宴會,各處宮殿,各種形式的宴會,喝酒喝出了各種花樣,甚至還請講武院學子和陳光洽手下的安西軍搓了兩頓,當然了,慷慨的撒錢一刻都不能停止,與此同時,他還在催促加緊修建永安殿,讓羽林衛和金吾衛派兵清金藻池淤泥,命進獻木料打造競舟比賽……
八月末,裴度與老牛等相到興慶宮向太後問安,借機向煩了訴苦,皇帝不但玩的瘋,還要在九月初九重陽節大宴京中官員,許多官員進諫,先帝皇陵封土還沒幹呢,你在後宮玩這麼大不合適。他倒是沒惱,還誇進諫的人忠貞,然後該怎樣還是怎樣。
煩了隻能苦笑著勸慰眾相,處理好國事,讓他再玩些日子吧,把國庫管好,別讓他動,把吏部管好,不許他亂封官。
表弟七八天來一次興慶宮,每次都很親熱,每次勸他都答應的很好,然後該怎麼玩還是怎麼玩。
“哥,你在京裏我就放心,裴相把政務處理的很好,邊關無事,天下太平,我稍微玩一下還不行嘛?”,這就是他的原話。
他說的沒錯,老裴確實幹的很好,天下確實太平,自己在京裏確實沒人敢紮刺,那他就確實敢瘋玩。
姑媽本來就不舍得管他,輕描淡寫的說兩句也是讓他注意身體,根本沒卵用。其實他這麼鬧騰,相對來說花錢還真不多,像隋煬帝和玄宗那才是真會花錢,他這隻能算小打小鬧。
老李從淮西之戰後一直在攢錢,梁守謙叛亂後大殺京中權貴,抄家抄的發了橫財。後來官製稅製軍製改革,宮中與朝廷官庫徹底分開,朝廷需每年向宮裏提供一部分錢貨供養皇家,而皇家本身就有大片土地和作坊在進錢(勞動力不花錢),加上錢莊每年給的分紅,老李又窮怕了拚命攢,結果到他駕崩,皇家兩庫堆的滿滿當當,表弟這種花法能花挺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