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慶二年三月初一,大唐出兵隴右,三月十五,煩了率軍與胡子在秦州會師,魯豹下蘭州,老郝下渭州,阿墨下河州,戰略目標達成,殲敵近兩千,俘虜三千,折損近百,隴右之戰結束。
如果不是阿墨手下的義軍殺了一些沒來及跑的吐蕃人,殲敵數應該不會過千。
與此同時,煩了也明白了怎麼回事。
吐蕃內部紛爭不斷,麵對越發強勢的大唐,高層對守住隴右早已沒了信心,讚普早給尚戒心發了密令,地盤可以丟,人不能丟,危急時退守河湟。
尚戒心本不願意丟掉地盤,麵對大唐的不斷施壓一直苦苦支撐,秦州被圍攻,後路渭州也被威脅,再到武州叛亂,鹽井關之戰慘敗,南部諸州失控,他終於死心了。
他知道隴右到處都是大唐探子,便派出心腹秘密聯絡嫡係部落,做好撤退的準備,為了避免泄露消息,不但放棄了一些仆從部落,臨走都沒有大規模劫掠。
拖到今年,大震關兵馬越來越多,煩了正式掛帥,已經在率軍趕來的路上,他終於下了命令,全部嫡係軍隊和部落立刻跑路。
這個結果讓煩了破了大防,他從淄青之戰後正式開始布局,六年來他每天都在想作戰計劃,兩次親自深入隴右查探,阿墨,魯豹,李佑,胡子和朱勇率領安西軍主力,月兒派來戲班子,布置夜行人,大唐上下的全力支持。
他設想過這一戰可能會有的所有意外,唯獨沒想過尚戒心會跑,更沒想到他會一直等到大唐蓄滿力氣,準備揮出全力一刀的時候再跑,完全放棄渭州蘭州等要地,帶著小弟們直接跑去了河湟。
他製定了多套計劃應對意外,唯獨沒有針對這種情況的,各路兵馬到了自己的預定位置,卻都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隻能在原地等著,煩了隻能率主力停在秦州,讓魯豹和阿墨探聽河湟局勢,看看情況再說。
與此同時,他派快馬回京報捷,並催促朝廷馬上派民政官員過來主持各州縣政務。
幾天後阿墨和魯豹同時派人送回了新的消息,坐鎮河湟的不是別人,正是吐蕃名將論坎力。
“論坎力”,煩了輕輕吐出一口氣,“難怪……”。
當年自己被他從疏勒一路趕回安西城,安西都護府的陷落有他一半功勞,尚恐熱死後他被稱為吐蕃第一名將,聽說一直在於闐鎮守,沒想到偷偷來了河湟。
看著隴右河西以及河湟與青海全圖,皺眉思索了好一陣,點點頭道:“真是個好對手!”。
老錢道:“大帥,賊人此舉何意?”。
煩了道:“舍棄隴右,保存力量蓄勢河湟,高明!”。
得知尚戒心帶人跑路,他已經反應過來自己犯了大錯,對隴右的布局太過了,軍隊圍攻,製造輿論,間諜滲透,經濟收買,人家尚戒心又不是傻子,憑啥就非得等著大錘砸到頭上?
現在想想,在鹽井關之戰後,收複隴右的時機便已經完全成熟,當時就該馬上發起進攻,可他過於求穩,不想冒風險,這給了尚戒心充裕時間組織撤退。
他錯誤的估計了吐蕃人對土地的態度。唐人對地盤十分偏執,輕易不會放棄,吐蕃人不一樣,他們來自地廣人稀的高原,對人口和財富貪婪,對於征服來的地盤,丟掉並不十分心疼。
隴右岌岌可危,論坎力當然不會趕來秦州與自己決戰,放棄守不住的隴右,保存有生力量退守河湟是最好的選擇。
青海湖是高原門戶,東側的河湟穀地不僅土地肥沃,適合放牧,而且北連河西,東接隴右,乃是兵家必爭之地,保住這塊地方吐蕃便仍有一戰之力。(大唐與吐蕃曾在這一地區長時間拉鋸)。
論坎力善於取舍,用兵奇正兼備,不與大唐在隴右消耗,退守河湟保存實力,看似弱勢,實則是以隴右之地換到了戰略主動,倒讓煩了陷入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