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箜篌被彈奏的第一聲起,陳佩兒的臉色便白了。她抬臉望向了坐在大廳中央的陳瑤姬,臉上滿是錯愕。
清脆的音律從陳瑤姬的指尖紛紛掉落,倒真的應了那句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嘹亮的聲響就這麼緩緩落入了眾人的耳朵,讓人想要循著這聲音追尋。
箜篌的聲響清脆,被彈奏出的音節高低錯落有致,即便是外行人聽來,也像是被強行拉入了音律的密境裏。
陳瑤姬閉目,整個人也隨著手中的箜篌而去,顯然也沉浸在了這場音律的盛宴裏。
在場的人除去陳佩兒和高貴妃,幾乎都被這優美婉轉的箜篌聲吸引了去。陳佩兒麵色驚訝地望向了高貴妃,母女二人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可置信的意味來。
陳佩兒的目光從聽得如癡如醉的陳帝麵前緩緩望向了顧長安,在聽到那人閉著眼,一臉享受的模樣時,禁不住心頭一緊,攥緊了指尖。
她的目光漸漸地落在了陳瑤姬身上,麵上的怨懟之色更加深刻不少。
陳瑤姬是什麼時候學會的彈箜篌?!
一曲終了,陳瑤姬的眼睛依舊緊緊閉著,似乎人還停留在方才的樂曲中。
她彈的是一首孤曲,並沒有多少人聽過。曲中大抵描述了一位女子的一生,有洞房花燭時的喜悅,也有與親人告別時的哀淒,獨自送別了親人,孤獨終老的故事。
眾人隨著她的琴聲笑,也隨著她的琴聲情緒低靡。陳瑤姬仿佛擁有了控製人們情緒的魔力一般,此時台下的人群中早已有人控製不住地抽泣了起來。
陳瑤姬輕笑著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款款向眾人行了一禮。
台下的官眷這才如大夢初醒,紛紛揚揚地鼓起了掌。
麵對著這此起彼伏的掌聲,陳瑤姬並沒有多少膽怯。她大大方方接受了眾人的讚揚,施施然又行了一禮。
無他,這都是她應得的。
想來前世她因為彈箜篌一事成了京中人的笑柄,就連陳帝也因為覺得她丟臉而對她心生了怨氣。她因此沒日沒夜地偷偷練習,這才有了如今的造詣。
曲子彈完了,陳瑤姬在這時才轉臉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陳佩兒,輕勾了唇角,“請吧,皇妹?”
陳佩兒臉色蒼白的很,高貴妃見了,也十分擔憂地望了過去。佩兒從小便練習箜篌,這自是她最擅長的樂器。高貴妃方才沒有認真聽陳瑤姬彈奏的那一曲,但她打心底覺得自己女兒並不比別人差。
見陳佩兒發呆的模樣,高貴妃禁不住便出了聲,“佩兒?”
經高貴妃這麼一喊,陳佩兒這才堪堪回了神。她早已沒了鼓動陳瑤姬上台時的那股勁頭,此時倒像個扭扭捏捏的黃花大閨女一樣。
“我......”
她的目光由高貴妃那處逐漸流轉,緩緩就落到了顧長安的身上。隻見顧長安正一眨不眨地盯著陳瑤姬看,似乎是看呆了神。
一股沒由來的怒意瞬間便攀上了陳佩兒的腦海,她攥緊了手指,正欲開口,便見陳瑤姬出了聲。
“皇妹,放心上去彈,就算你彈的沒本公主好,也不會有人笑話你的。”
這明晃晃的嘲諷意味更是讓陳佩兒氣得七葷八素,她沒有理會陳瑤姬的話,隻怒氣衝衝上了台,彈得還是方才那架箜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