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高顏按時到崗開會。
同事們圍坐在會議桌前,牆上正放著勘查現場提取的照片。
鄭畫圖先領著大家做案情分析。
“從現場看,符合仇殺的基本特征,但有許多疑點。靈杏山的那棵銀杏距離藏屍的岩洞很遠,想把屍體搬進岩洞,正常情況下需要經過那棵銀杏樹旁邊的山路。因為其他地方山勢險峻難以攀爬,何況背著具屍體?但經過那條山路容易遇到遊客,所以更大的可能是受害人是被誑騙到岩洞附近殺害的。”
“但如果受害人是被誑騙到岩洞附近殺害的,為什麼附近沒有滴落的血跡?凶手為什麼要把屍體搬到那個岩洞,是隨機還是預謀?再則,凶手為什麼要做那樣變態的祭拜?那個小小的墳塋代表的是什麼人?這些,都需要我們去查。”
“我們首先要確定屍源……”說到這裏,鄭畫圖頓了頓,看向高顏,“高科長,你昨天晚上看見孟雲菲了?”
高顏微皺眉頭,“看見了,她沒什麼異常……我昨天不該先入為主。”
按常規,刑偵人員在沒有經過確切查證前,不能憑主觀臆想對屍源和相關案情作肯定推斷,否則容易誤導偵查方向。
如果一開始偵查方向發生偏離,後麵的每一步都舉步維艱,還很容易造成冤假錯案,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
可就算現在,沒看到dna鑒定單之前,她仍然覺得自己沒看走眼。
“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來,大家都說說自己的看法。”
鄭畫圖一略而過,看向其他人。
其他同事各抒己見的時候,辦公室文員把近期靈杏山進出車輛調查情況整理好送了來,肖寒的屍檢報告也出來了。
根據調取各個入山路口的防火監控,近一周內進山的車輛有三百二十七輛,車牌號碼全都記錄在案。
至於這些車輛裏有幾個人,進山後去了哪裏,山上沒走網線,也沒有安裝視頻監控設備,無從得知遊客進山後的具體行蹤。
即使如此,能調出進山車輛的車牌號,對於後期的排查也多有助益。
屍檢結果除了之前的初步檢測內容,肖寒進行了補充。
“屍檢能提供最有力的證據還原真相,但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從死者眼珠表麵中度翳狀薄雲和精液的新鮮度、下體充血組織情況斷定,其死前和多名男子陸續發生過性關係,體內遺留的精液已經混淆,且已發生腐變,無法逐一辨識。”
“致命傷因後腦遭受重擊,腦組織中有遺留的玻璃殘渣,凶器應該是煙灰缸之類的厚玻璃製品。受害者尚未完全斷氣時被毀容和切胸,手臂、腳踝創傷是死後用刀具刮剜所致……”
肖寒屍檢經驗豐富,工作一絲不苟,之前從來沒有出過紕漏。
聽著肖寒的報告,高顏就知道,凶手具備一定的反偵查能力,讓這起本來就疑點重重的案子更加撲朔迷離、無從下手。
不說別的,光確定作案現場就是個難題。
有厚玻璃製品的地方太多了,家、賓館、茶座,拿著空酒瓶到野外也有可能……
和多名男子陸續發生性關係,是主動,還是被動……
“在死者的胃液和血液裏,均檢測有ghb成分,這是一種無色、無味的麻醉藥物,初嚐有鹹味,可溶於水或者飲料裏,對中樞神經係統有抑製作用,俗稱聽話水。”
肖寒繼續說,“這種偽裝毒品會在幾分鍾的時間內使人像醉酒一樣知覺遲鈍、心跳放緩、精神放鬆,逐漸喪失本能反應,直到昏睡不醒。因此判斷,死者生前先是主動和人發生過性關係,而後飲用了滲有藥液的飲品,失去意識後遭受多次性侵。”
大家麵麵相覷,陷入沉思。
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死者對凶手沒有防備,或者說十分信任。
鄭畫圖打破沉默,“看來作案現場不在山裏,在某個相對封閉的房間裏。在山上不可能短時間內組織多人性侵。但如果是這樣,那麼用塑料密封袋之類的東西搬運屍體進山藏匿,這麼遠的山路,一個人體力跟不上,應該有同夥,而且前期有車運送。路傑,會後仔細排查進山車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