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顧不得吃了,鄭畫圖和高顏帶隊火速趕往案發現場。
鍾山是市區北麵的風景區,前山花團錦簇,遊人如織;後山林深草密,人際罕至。
鍾山水庫位於北坡西下,四周修有堤壩,設有防護欄,雖然山秀水美,但情境過於幽寂,前年又淹死過兩個遊泳的學生,這裏就成了遊人踏足的禁地。
此時堤壩入口往東四百米已拉起了警戒帶,圍觀的群眾東張西望議論紛紛,交警、巡警、轄區民警和刑警的車輛在草坡間的山路上擁擠排停。
高顏和鄭畫圖一行隻好下車步行,擠進人群繞過警戒帶,進行警戒區。
發現屍體,確切地說是屍塊的是鍾山的一名護林員。他今天照例巡山防火,走累了到水庫邊洗手,正洗著,乍然看見清澈的水下有張人臉,嚇得他魂飛魄散,險些一頭栽進水裏。
等他回魂定神,再一看,是個死不瞑目的人頭,他趕緊報了警。
此時水庫上已經有十幾條船載著民警做網格式打撈,希望能打撈上屍體其餘的部分。
那個泡的發白腫漲的頭顱靜靜地擱在銀灰色的青石堤壩上,長長的頭發汙濁不堪,五官變形,兩眼暴突,脖子上緊勒著繩子,繩子的末端係著塊石頭。
高顏和鄭畫圖仔細看了看女人的臉,勉強能看出石重秀的模樣。
“這個女人真夠慘的。死而複生跑出來再死一次,這次徹底沒戲了。”
鄭畫圖感歎。
高顏看了看霧氣蒼茫的水麵,想起在機場貴賓候機室裏,賀塵言辭懇切聲淚俱下的樣子,“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到媽媽,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可以想象,賀塵看到他媽媽這個樣子會多麼傷心欲絕。”
高顏歎了口氣。
“哼,那可不一定。”鄭畫圖冷笑,“鱷魚的眼淚可不是因為傷心。”
此時,水麵的上的霧氣如一層薄紗,籠罩著錯落的船隻忽隱忽現。
高顏不忍直視那個腫漲變形的頭顱,長久地看著水霧裏聚散忙碌的船隻,一些零碎的記憶接踵而至。
石重秀認屍的場景,粗喘急咳直至昏厥的樣子,躺在病床上心電圖靜止,被院方告知屍體失蹤……
“他說話顛三倒四,圓不過去的地方就靠演技遮掩,失聲痛哭,渾身打顫,看著怎麼那麼假?”
鄭畫圖曾說,“他是藝術學院表演係的,估計把現實和戲劇弄混了,分不清夢裏夢外,急著上電視急瘋了。”
高顏突然想,是什麼人幫賀塵聯係了電視台,把他在機場尋找趙熙月(石重秀)的事轉為即時新聞?
一般來說,新聞播放內容是提前做好的,沒有特殊情況不允許中斷,但機場有應急轉插即時新聞的特權,難道賀塵情急之下,請求機場工作人員啟動了應急尋查措施?
如果真是那樣,賀塵尋母心切由此可見,鄭畫圖的懷疑就有些不近人情。
可鄭畫圖是多年老刑偵,他識人斷案的本事高人一等,不至於把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看得那麼不堪。
這些細節之前高顏沒有在意,此時她突然思路一轉,覺得賀塵確實可疑。
按理說,機場有應急轉插即時新聞的特權,普通人是不知道的,如果沒有人特意提醒或告知,賀塵不會想到這種方法,而他在沒在確定趙熙月失蹤的情況下大張旗鼓地報警,很有種自證清白卻欲蓋彌彰的感覺……
一個大二的學生,風華正茂,怎麼可能窮凶極惡的殺死自己的媽媽呢?
高顏自相矛盾,苦笑著搖搖頭,轉頭看時,肖寒已經換好防護服,開始初步屍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