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九人狠話不多,操起手裏的椅子衝著段天雷的膝蓋猛砸。
白蔡手疾眼快,狠狠踢向段天雷另一條腿的膝彎。
“哢喳!咚!”
段天雷的膝蓋發出一聲暗響,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段天雷瞬間癱軟,失聲尖叫,“啊!啊……”
他淒慘的嚎叫聲回蕩在會議室裏,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想不到我們重案組剛剛組建,要查的第一個案子竟然是s市刑偵隊長段天雷連環殺人案!”
孟雲鶴盯著段天雷,聲冷如鐵,“剛才你親口承認了,這些照片是你自己處理上傳的,你以為沒人會質疑你的功績,自導自演樂在其中,沒想到你這些照片會成為證據,泄露你瀆職犯罪的事實吧?”
“哈,人家都怕豬隊友,你這是自挖牆腳啊!”白蔡收起槍,“你是等著我們把你查個底朝天,還是坦白交待,爭取寬大處理?”
段天雷疼得冷汗如雨,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囂張氣焰,“我……我認罪……”
見段天雷認慫,高顏揚眉吐氣,撥打120急救電話,然後打開了錄音筆。
夏初九和白蔡對視了一眼,都敬佩地看向高顏。
其他人大都在震驚中回不過神兒來。
這簡直駭人聽聞!
誰能想到,赫赫戰功竟然是累累罪行?
段天雷為了沽名釣譽、滿足私欲,竟然濫殺無辜,包庇罪犯……
段天雷後悔莫及,他怎麼也想不到,他想進重案組渡金不成,反而有來無回,當場翻船。
他疼痛難忍,他比誰都清楚,他不趕緊交待罪行,再拖延下去,他這兩條斷腿就廢了。
他可不想成為殘廢,那樣投胎轉世都不全乎……
事到如今,他不認罪也沒法了。
於是,麵試中場休息,聽段天雷認罪。
一個人的性格固然有天生因素,後天生存環境和人生際遇會有塑造和改變一個人的品性。
極端心理不會突變產生,它有一個發展演變的過程,從萌芽到成型的漸變貫穿始終,然後在某個臨界點開出罪惡之花。
段天雷原本也是個專業能力強、有理想的刑警,但他家境貧寒,就業前一直捉襟見肘、度日如年,本以為就業後情況能有所好轉,卻沒想到理想和現實之間隔著天塹鴻溝。
“我其實不喜歡考警校,但我沒有選擇,因為隻有警校包吃包住,不但不用拿學費,國家還有補貼,給學員發工資,畢業後工資待遇也比一般公務員好。警銜補貼、加班津貼都不少,雖然工作強度和危險度高些,但刑事案件相對民事案件怎麼也是少……”
段天雷忍著痛,還想著給自己找點兒借口開脫,“我走到今天,全是被貧窮逼的!”
“畢業後,同事間的貧富差別比在學校同學之間互相攀比嚴重得多,我每個月節衣縮食攢錢買房子買車,人家同事們家裏有錢的早就有房有車,根本不用為生活發愁。我沒辦法,加班加點拚命工作,可每個月那點兒加班費不夠我請同事吃頓飯的。”
段天雷繞了一圈兒,慢慢說到要緊處,“我窮得要命,人家比我晚就業的同事都戀愛結婚了,我眼看快三十還沒談對象。我不是不想談,是不敢談。女人都虛榮,要吃好喝好穿好,還要昂貴的化妝品和各種禮物,我那點兒工資自己都不夠花,怎麼負擔得起戀愛結婚生孩子的高消費?”
“我每天都很壓抑,我恨父母無能,也恨自己窩囊,我不知怎麼改變這種困窘的生活狀態,想辭職下海又怕丟了好不容易熬來的鐵飯碗,隻能繼續熬著……直到那次,我追捕一個逃犯,我在一個地下賭場裏找到了他,他當時正一擲千金地賭錢……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多錢,堆在賭桌上像座小山,一捆捆的全是百元大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