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送醫及時,路傑大難不死。
安頓好路傑,高顏和孟雲鶴趕回家已是淩晨三點。
推開院門,月光下的庭院靜謐祥和,樹搖影動,花香彌散。
高顏和孟雲鶴五指相扣,鎖好院門剛要進屋,一回頭,就見一個人站在他們不遠,涼嗖嗖地看著他們。
高顏汗毛倒豎,第一反應就是掏槍。
孟雲鶴第一反應就是把高顏拉到身後,擋在她麵前。
兩人高度戒備,正欲動手,卻發現那人麵無表情地向他們走過來,眼神直愣,似乎周圍空無一物。
孟歸鴻?什麼情況?
看清來人,高顏和孟雲鶴詫異地對望了一眼。
眼看孟歸鴻都要撞上孟雲鶴了,高顏趕緊把孟雲鶴拉到一旁。
孟歸鴻毫無反應,繼續往前走,直走到院門那兒,伸手摸了摸門鎖,站在那裏愣了一會兒,像在費腦想什麼,又像動作卡了殼的木偶。
然後他轉身沿著旁邊的花園小徑往前走。
“夢遊?”
高顏驚愕之餘,衝著孟雲鶴做口型。
孟雲鶴皺眉,拉著高顏跟上孟歸鴻。
高顏本來累得渾身疲軟,被孟歸鴻嚇得睡意全消。
孟歸鴻的表現不像老年癡呆症,是夢遊無異。
高顏對夢遊這種邪惡的病症反感到了極點,因為她和鄭畫圖曾經偵破了一起夢遊殺人案。
那個凶手淩晨兩點把他的身懷六甲的妻子殺死後,若無其事地躺在屍體旁邊一覺睡到大天亮。
天亮後他醒來發現妻子被人剖死了,完全不知道是自己幹,急三火四報警。
高顏和鄭畫圖當時趕到現場,床上、地上到處都是鮮血,那個可憐的女人整個胸腔被豁開了,凶器是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就那麼明目張膽地插在女人的胸前,凶手作案手法殘忍到令人發指。
那個凶手癱坐在一旁的地方,像是嚇得六神無主,眼淚鼻涕糊了一眼,頭發也被鮮血黏得一綹綹的,渾身上下都是血。
案情並不複雜,勘驗完現場,高顏和鄭畫圖就確定死者的丈夫就是凶手。
聽說自己是凶手,那個男人完全懵圈,傻愣了半天,回過神兒來先想到為自己辯護。
他說他有頑固性夢遊症,是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殺的人,不應該負刑事責任。
從頭到尾,他並不否認他殺人的事實,但他說自己什麼也不記得了,因為當時他在夢遊。
隨後,他拿出自己的病曆,上麵確實寫明他有三年多的夢遊症史。
從法律角度講,夢遊屬於精神類疾病,發病後的凶手屬於無刑事責任能力人,確實不用負刑事責任。
問題是,除了他自己,誰知道他當晚是不是真夢遊了?
沒有第三人在場,沒人證明他當晚作案時的精神狀態是否正常。
這個案子的判決結果讓高顏如鯁在喉。
因為根據刑法第十八條,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製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結果,經法定程序鑒定確認的,不負刑事責任,但是應該責令他的家屬或者監護人加強看管和醫療。
最終,那個凶手大模大樣地走出了法院,為自己逍遙法外沾沾自喜,絲毫沒為殺害妻兒內疚和痛苦。
高顏覺得這樣的禍害死有餘辜。
可就因為他拿著病曆理直氣壯地說他有病,而後鑒定這人確實有夢遊症狀,他就能對自己的殺人罪不負責任。
更令高顏鬱悶的是,這個凶手在案發後三個月內再婚,還給她和鄭畫圖發了請柬。
高顏後來一想起那件案子,就想起慘死在血泊中的孕婦和那個男人的嘴臉,她就犯惡心。
她也因此感覺夢遊是世上最邪惡的病症之一,犯病的人像被魔鬼攝魂吸魄操縱的傀儡。
可恨的是這種病人發病的時候你還不能貿然叫醒他,不然他會發起防禦性暴力攻擊,而後意識錯亂加重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