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佳寧走過去,坐在他的麵前。
“人檢查過了?”
“嗯。”
“有大礙?”
“輕微先兆流產征兆,這次住院休養了。”
蘇嘉樹看見她病號服衣領和針織開衫外套上的咖啡漬,抿了抿唇,“抱歉,我不知道她會來找你,我告訴過她不要來……”
“你們複合了?”
薑佳寧那次,在醫院看到他陪著祝冰潔去婦產科,她就已經猜到了。
所以,蘇嘉樹出獄後,隔了一個多月才來找她,也是和祝冰潔在一起。
“也不……”蘇嘉樹:“算是吧。”
薑佳寧點了點頭,意外的平靜,“好,那等回去參加徐老爺子的壽宴,我再找人。”
“不用,”蘇嘉樹說,“我跟祝冰潔……”
他沒說完。
這件事,他本也沒打算拉薑佳寧進來。
蘇家自己的爛事,他自己關起門來解決就好,他不想牽扯到薑佳寧。
所以這件事自始至終,他也沒告訴過薑佳寧。
她抬頭望著他,似乎就是等他開口。
他最終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沒什麼,祝冰潔以後也不會再來找你了,我跟她說好了,等過幾天我找到房子,就從你那裏搬出來。”
薑佳寧謔的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用力的盯住他。
蘇嘉樹沒敢看她,垂著頭,淩亂的短發發絲遮著額頭,聲音有些悶:“你再找個男朋友一起去徐家吧,我這身份一起去,也不夠光彩,倒是給你招黑……”
她忽然攥住了蘇嘉樹的衣領,“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我怕招黑?我怕招黑,就不可能走上這條路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被矮了一頭的女人扯著衣領,姿勢蹩腳,卻絲毫沒有掙紮。
他低頭看著她。
“寧寧……”
“蘇嘉樹,我們認識,沒有二十年,也有十幾年了吧。”
蘇嘉樹:“十六年零十個月。”
“你記得比我清楚,”薑佳寧緩緩地鬆開了手,“但我永遠記得是四年前的那個晚上,蘇嘉樹,如果不是你,我就死了。”
結果到後來,卻是她活了,而他卻被告故意傷人罪進了監獄被判刑五年。
“所以,你現在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蘇嘉樹從病房中出來。
他的煙癮上來,嗓子難受的很,從未有過的這種異樣的感覺。
他快步走,成了狂奔。
醫院走廊上寥寥的人目光看向他,急忙讓路,眼露詫異。
他一口氣從大門衝出去,衝到了花池旁邊,用力的呼吸著,顫抖的手從口袋裏摸出煙盒來,點了一支煙。
天氣很冷。
一支煙抽完,也徹底帶走了蘇嘉樹周身的熱氣。
他抵著腮幫,把煙屁股丟進垃圾桶裏。
不遠處,有一輛私家轎車停了下來。
正朝著他,車門打開的瞬間,他忽然就想起來。
他在八歲那年,站在福利院的門口土坑路上,看見有一輛破舊的不辨顏色的麵包車,停在了他的麵前。
有一個穿著粉色棉襖,帶大紅色毛線帽的小女娃從車上下來,抱著一個米奇頭的大書包。
他前一天,還跟老院長說許願,說想要個妹妹。
這不,他的願望就成真了。
老天爺間歇的裝聾作啞,偶爾也還能聽的懂人話的。